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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之前那次被说“好臭”,仿佛只是谢至安在梦里经历的一样。
只是又一次,现实重新告诉他。是的,这一切都是梦,那些平静的日子不过是睡着梦到噩梦前的间隙。
安长希没有理他,无数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捂着嘴还是不住从声旁传来的嬉笑声一下接一下,填满课间空余的十分钟。不停有人来问他找谁,他说出名字,回应继续石沉大海。他透过教室的门窗看到安长希,他坐在座位上,一只手撑着头和别人谈话,眼睛笑起来弯弯的,短发细碎,还留着之前去拍杂志做的发型,阳光底下会反射出属于他本人的光。
在谢至安准备走之前,他听见有人问安长希,有人找怎么不出去。他以为对方会说不认识自己,哪里想到他回答得很诚实,“同父异母的弟弟。”所以不想理睬就不理睬了,有理有据,于情于理,别人看他的眼神都要同情三分。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你家会有这样的事、很抱歉戳到你的伤心事……真没想到你居然是小三的孩子,还说自己和安长希关系好,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这件事情没多久就传开了,和所有八卦的小道消息一样,走在路上就会有人在背后小声议论。他的同桌把椅子挪开,前后左右都离得远远的,好像他是瘟疫一样。大概是有安长希做对比,谢至安显得更加不堪。丑陋,平庸,血缘畸形。还自夸自话。他偶尔想爬到讲台上大声地告诉所有人:“我从来没有讲过我和安长希关系好!我也从来没有骂过他、欺负过他!”但他不敢,他尝试过走到讲台前面。所有人都在看戏,等他出丑,无所谓他说的是什么,只会有一场哄堂大笑。
他想自己应该不会再臭了,他贴了好多好多阻隔贴,曾经,现在。只是他又在想,或许真的是他错了,原来他真的那么难看,那么坏。
小孩最天真的好,小孩们最天真的恶。
不过阿健说他不臭也不丑,他悄悄给自己说。这回要把尾巴更好地藏起来。只要他什么都不说,康译就什么都不会发现。
谢至安扯一下口罩,顺着边沿往下按,偶尔朝同桌那边瞟一眼。康译的桌面很干净,一般只放一支笔和一本正在做的题册或者卷子。而且因为长得高,当他的两条腿都缩在桌子底下时总有点说不来的憋屈,所以他喜欢坐得靠边一些,或者干脆椅子往后退,大咧咧地叉开腿。
但他从来不越界。谢至安能感受到他坐在自己左侧,仅此而已。
还有一点发现让谢至安觉得很神奇。每节课上,康译都在低头写自己的东西,分不清是哪一科,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在上的这堂课。写累了,男生就拿出手机点几下,还是不知道在玩什么看什么。而且有好几门课的老师都爱点他起来回答问题,明明没有在听,偏偏也还能答出来。谢至安每次都为他紧张,也不知道紧张什么,分明更不会的人是自己才对。可是老师上课不会叫他,下课也没有同学会笑着走到他的座位旁跟他说话,叫他出去。
康译每个课间都站在走廊上,靠着栏杆吹风。有时候和别人聊天,有时候只是单纯在那里喝水。
他真的从来不吝啬他的笑。
谢至安头低得很低,两只手遮着自己桌上的纸,不停画着。他的长袖校服里面汗洇洇的,皮肤碰到衣服布料,粘腻闷热。间或抬起头往外望一眼,穿过教室中坐着或者站着走动的学生,清楚或者不清楚地看到室外的场景。夏日的天空蔚蓝一片,背景很干净,时常连一片云都没有。和弥漫在空气中潮湿的热气不一样,没有汗水与抑制不住的信息素,没有一点弥散的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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