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枯!再去找!全城的大夫都叫来!再不行就重金去请御医!”
屋内响起语方知暴跳如雷的谩骂,让屋外的谢玄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站在谢朗身后,偷偷瞥谢缪的脸色,低声道:“他这般胡闹,爹竟然也由他?”
最开始请的就是晔城里最有名气的大夫,他都看不来,稍后请的那些更没有什么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严辞镜患了不治之症,语方知难以接受也能理解,谢玄为他们担忧的同时,也怕自己的爹发火。
去请大夫,递的是将军府的帖子,骂走了那么多大夫,谢缪向来知礼,竟也置之不理。
且不论人命关天,谢朗感伤地望着僵立的谢缪,道:“爹触景生情了。”
谢玄对严辞镜的担忧大过对谢朗话中之意的好奇,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屋中,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严辞镜胸膛上如蛛网般蔓延至脖颈的暗红裂纹,还是万分胆寒。
语方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颓然地坐在床沿,有气无力地驱赶第十二位大夫。
“又是没见过,难治,要回去翻书?”
第十二位大夫瞥了语方知一眼,撩开病人的衣袖诊脉。
语方知冷哼:“脉象浮浮泛泛,似有若无,散乱无章,不见次序,命绝之脉,是么?”那么多大夫像是串通好了似的,都拿这些话来唬他,他不信,这些庸医看不出是什么命就说人要死,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定了人的生死,哪有那么简单?
来的这一个更庸,把脉把不出所以然,盯着病人的红痕一声不吭,语方知正要赶人,想起什么,大喊:“去!快去江陵请唐大夫!她一定有办法!”
“没辙!”老大夫摇摇头,“一趟来回再快也要四五天,他等不了那么久。”
语方知没工夫跟他辩,吩咐如枯:“务必去请唐大夫来。”
老大夫见没人理他,小心翼翼地理好了严辞镜敞开的衣领,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边收拾边嘀咕:“唐霜来了也没用……”
语方知怒道:“你什么意思?”
门外的军医赵迎冲进来挡在语方知面前,夺走老大夫药箱,激动道:“您认得唐霜……若在下没有眼拙,您就是药谷谷主唐悉罢?”
语方知不认识什么药谷谷主,看这其貌不扬的老大夫颇为眼熟,后知后觉记起,去年严辞镜背上的烧伤,就是这老大夫治的。
连唐霜都不如他,语方知走投无路之下,给他跪地额头,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前辈要怪罪也无妨,只求莫要牵连病人,救救他吧!”
他当真是急傻了,方才唐悉的意思分明就是认得这种病,难道是嫌他不知礼数,才不愿出手救治?
语方知望着昏迷的严辞镜,心如刀割:“这些伤痛和折磨本该由我来担,他替人受过,命不该绝……”
唐悉交手坐在床边,不替严辞镜看病,只对着语方知叹气:“这位严大人半个月前曾来医馆问过老朽有关芋金丸的解法,哎哎!你别急!”
唐悉按住激动的语方知,叹道:“芋金丸,乃是北境靼丹前朝王室秘药,阴邪非常,解药只有他们才有,如今阿石讷王朝已经覆灭,自然……”
提到靼丹前朝,不得不让人想起前朝首领阿石讷,随即众人都朝门外站着的谢缪看去,随后唐悉一句话又把众人的目光拉回。
“大殷与靼丹早就断了商路,即便不断,去北境的路途比去江陵还远,这娃娃哪里等得了?”
语方知眼睛全红了,跪行几步,握住了严辞镜的手,哽咽道:“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唐悉道:“芋金丸邪门,吊命的缓解之药不能断,一旦断了,便会毒发,发作时不止长出红色裂纹,皮肉之下有如千虫啃噬,五脏六腑如同置于油锅中熬煎,心性不强之人便会自我了结以求往生,如今他已经发作过一次,再有一次……”
“下次病发是何时?”
唐悉迟疑了一下:“十日后……芋金丸发作时折磨人,但不至于使人晕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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