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记忆涌入脑海,床上美人仍旧平静安详地躺着,薄情曼妙的眉眼,是这些年懦弱藏在他阴影里的少年,甘心服用着各种激素药物,时而呆蠢时而会被三言两语逗得怒目而视的谢陨星,还是,亓孟不确定,即使是现在,他仍旧不能确定。
亓孟肩膀颤动,笑出了声,低下的头颅平静对着地面,紧握成拳的手指每根骨节攥到发白。
整个病房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熟睡的谢陨星和亓孟。
亓孟一寸寸抬起脸,重复着与四年前一模一样的话:“我准备好了。”
他再无留恋,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大步朝前。
过了很久,谢陨星醒了,头脑还迷糊着,盯着空白的天花板和手臂上的针头,他发了一通脾气,闹来了护士,并报出一连串号码,叫来了段南歧。
外边还下着倾盆大雨,雨水用力敲打着落地窗的玻璃,铿铿作响,很像老旧雨夜里的火盆烘烤,墙上挂着执矛人马的壁画,奶奶戴圆眼镜框织毛衣,谢陨星躺在摇椅上,伴着摇篮曲睡眼困乏地眯了起来,可他一旦想到亓孟在他昏迷前的那番羞辱话语,闲适顿时荡然无存。
谢陨星想象亓孟所说的后果,登时从胸腔处浮起一阵眩晕恶心,连骂了几十句脏话也难消心头之怒。
落地窗外,从斜角慢慢出现一抹粉色,雨衣一角,谢陨星的声音戛然而止,脑袋以迷惑的姿势顿住了。
源于几米之外。
谢陨星看到一个很像段南歧的男人,穿着粉色雨衣蹬着一辆载满玫瑰的三轮车,无数鲜红色花瓣被风雨吹了一地,在他经过之地留下一道花路。
那些已然凋零的红玫瑰铺天盖地,嚣张地在雨中旋转飞旋,如一条长长的玫瑰花河,浸在夕阳余晖交杂的暮色里,段南歧浑身披了层金色斜阳,艳红瑰色衬着张俊秀的冷脸,格外好笑。
因为雨点太大,雨衣偏小,致使他前额的黑发被雨水打湿,黏在脸颊上,睫毛眼睛也全是雨水,还在顺着鼻梁地滴滴答答下坠,瞧见谢陨星,他就无奈地动了动嘴角,以示招呼。
这个动作让谢陨星确定下来那确实是段南歧,两三步跑了过去,叩了叩车玻璃,打开了最上边的窗户,段南歧把三轮车停靠在窗外,变魔术似的从雨衣底下的西装内层里变出了一只没湿的玫瑰。
谢陨星惊喜道:“还有给我的!”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还没说完,段南歧就重重打了个喷嚏。
谢陨星急忙把他拉进来,回忆起以往妈妈的做法,果断拿起将被子往段南歧头顶一盖,又去倒了杯热酒,段南歧捧着热酒,说了声谢谢,谢陨星坐在他边上,仰头盯着裹成一团的白色巨人,就像在看一只巨大的狗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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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熊喝了口酒,奇怪道:“病房里还有酒?”
“这是我的专属病房。”谢陨星低头嗅了嗅玫瑰,岔开话题,“你这是去抢劫了花店?”
段南歧说:“路上看到卖花的老爷爷伤心地坐在路边,玫瑰花卖不掉,我买了一支也不好意思,就给了他一把钱,但是他不肯收,说我给的钱足以把他的车也给买了,硬要把他的三轮车和这些花都送给我,我就把它们全带回来了。”
谢陨星之前被亓孟的那番威胁弄得心情不佳,但一想到段南歧顶着张发黑的冷脸在瓢泼大雨里骑着一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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