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闭着。剪短的深色头发和雪白的枕头还有病态苍白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仪器在床边像没有动作的雕塑一样站在那里。他身上仍然连着测量心跳的，血压，氧气的仪器还有各种导管。氧气管在鼻腔处弯曲，身体和四肢连接着不同的液体和测量温度和呼吸的探针。
丹在睡着。在医疗器械间他是一具静止又脆弱的人影。他瘦了，失去了相当一部分的体重，他的五官更加深刻，他的眼睛深深陷入，看起来像是骷髅一样，比起活着更接近死亡。他的左手上打着重重的绷带，他的右手被固定在床上。但是他在自己呼吸，他的心跳平稳的跳动着，显示在仪器上。
医生，保安，全部都被他抛在脑后。丹。
瓦迪姆走近了些，这些天来头一次，身上没有了那沉甸甸的背包，他把它丢在衣服旁边，他走近了些，所有的仪器守在丹身边。没那么糟，是他的第一个想法。四肢健全。他能看到两条腿，两条手臂，两只手，所有的手指。那种短发让丹看上去年轻了些，他能够看到他的头型，那是他的手指熟知的东西，但是他的眼睛只见过一次，他已经开始怀念他的头发磨蹭在他身上的感觉。
丹，也不是丹，不是那个鲁莽的、无所畏惧的、大汗淋漓的丹，不是那个鲜活的、耀眼的、辱骂他的丹。然而那还是他。是他的影子。那就是炸弹会对身体造成的伤害，是的，除非它把他撕成碎片。他再次检查丹的双腿和双手。全都在。但他无法理解，那些都不对，那些声响，那些导管，那些电线；丹没有反应，不是在休息，他的意识不在那里。
瓦迪姆挤进机器和床的中间，伸手去摸那只没有被包扎的手。很干净。没有细菌。没有力量，没有反应；那只曾经打了他、割伤他的手，那只曾经摸索在他全身的手，那曾经被他操、曾经操了他的手，那只曾经捂住他的口鼻、让他保持安静的手，那只相同的手不再是它自己了。
四肢健全。状态稳定。
他什么都做不了，也不需要去赶，不需要去不浪费时间。他做到了。丹在这里，多么仁慈，在他意料之外，从不敢去相信，他还活着，在呼吸，安全的的在这里。Lapushka。他的猫咪爪子。他胸口的某个地方越来越紧，他感觉自己想大笑，但是并不是，那种笑和那个男人是士兵一样。意外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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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会送他回家，这是让事业结束的伤势。但那无关紧要。他宁可看着丹离开这里回苏格兰也不想看他死去或受伤。
失去他，找到他，而他胸口的那股压力升起来，他感觉它想要爬出他的喉咙，他累到无法关心，知道那是疲倦，不是需要去感到羞愧的东西。但没有注意到，而他也不在乎有谁会看到它。他随它释放出来，跪在床边哭泣，握着丹的手贴在他的手臂上啜泣着；他想要保持安静这样他们不会把他踢出去，但是却几乎呛到自己，感觉自己像是在吞吐火焰和海水。他哭到全身的肌肉酸痛。只想蜷缩在丹的床上像一条狗一样守护它，在过去几周他睡的地方比那糟多了。
在瓦迪姆手中的手动了动。手指在掌心里活动。那只手试着抬起来，但是放弃了，像是已经终于认命它被困住的事实。
瓦迪姆抬头看去，不在乎他的眼泪还在流着，无法让它停下来，他做不到。控制力在丹身上从来没有，他现在应该已经接受那事实了。“丹？”他问道，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或是任何事情。“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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