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是有点惊讶的,毕竟她跟游戏中自己捏出来的脸可有七八分像。自己都可以很轻易地将眼前的男人跟游戏里的沧灵情缘划上等号,没道理他一点都认不出她。
虽然人有相似,但他难道连一点怀疑都没有吗?
然而很显然,已经毫不犹豫地转身去找了位置坐下的男人,是真的没看出什么。
这很奇怪。
但紧接着,安笙便想起了游戏里,迟融对自己两次陡然转变的态度。
一次是她从树上掉下来,对方莫名其妙地忽然一改冷漠跟她求婚。另一次是,她在将那头闪瞎眼的彩虹发染成棕色之后,迟融忽然积极起来的态度,甚至主动跟她要了微信。
就好像之前这人是被什么东西阻挡了对她的认知一样。
本以为她无往不利的那张脸终于要在他这遭遇滑铁卢,却发现迟总居然是一个反射弧过长的深度颜控。
安笙开始怀疑这人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脸盲属性了。
她洗手时对着镜子,又仔细打量了工作原因统一梳成的高高单马尾,和机车风格的大地色混皮革衬衣加围裙,以及尖头小短靴。不明白这次的问题出在哪里。
亲自去给迟融送餐的时候,对方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边喝咖啡一边目光落在桌上被他从隔壁提过来的点心。
这人也太难攻略了吧?难道真要直接挑明自己是小奶朵一步到位?但小奶朵的好感度也刚过八十而已,安笙不确定将这样完全不被他放在眼里的自己和小奶朵划上等号,会不会拉低小奶朵已经得到的好感印象,全线崩盘。
还是不能轻举妄动,得先弄清楚原因才行。
安笙叹口气,本以为这次要无功而返。但就在迟融要离开的时候,她却忽然被叫住了。
“等一下。”
安笙立刻站住,摆出最好的姿态转身。
“客人还要什么需要的吗?”
迟融面无表情,一只大手提着跟自己一身暗色精英西装格格不入的娇小粉蓝色包装盒,一手抬起指了指她的手臂。
“请问这个胸针哪里买的?”
安笙:???
不是,你叫住我就是说这个?她还以为这个脸盲症终于发病结束,认出他来了呢。
安笙瞅了眼自己为了工作方便,今早扣上去的白胖小雪人胸针。面带微笑地耐心解答了这位客人的问题。
送走某位大忙人总裁,安笙苦思冥想许久,终于从纷乱的思绪中捉住了一只线头。
她好像有点懂了。
迟融很明显对于可可爱爱的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无论是那家以精巧造型著称的甜品店,还是游戏里的小布谷。
而他当时态度转变的关键点在于——发色。
没错,发色。
迟融应该相当讨厌她的那头默认的镭射彩虹发,以至于连她的可爱脸蛋都要被连坐,一起屏蔽掉。
顺着这条思路想的话,他求婚的时候,安笙只记得当时光线昏暗,很可能是因为大部分光线被遮挡,因此她材质特殊的头发完全失去了反射各色光线的能力,估计看起来就没平常那么扎眼了。
于是大概可以得出一个模糊的结论——这位总裁讨厌太“锋利”的东西。
或者换而言之,讨厌太具备攻击性的东西。
这也是安笙在对比迟融偶尔向她展示的那一柜子过分花里胡哨但风格上都甜到发腻的小裙子之后,得出来的结论。
想到这的安笙,低头看了眼自己只跟飒爽和A沾边,跟可爱完全没一毛钱关系的制服,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选择性脸盲是病,得治啊。
想清楚这一切的安笙,很快发现了主动出击的机会送到了自己面前。
她报名参加了彗星举行的某团体爱豆海选。
据说是为打造全新路线的重点培养女团,而进行的选拔。
海选参加的人当然多,但刷人也快。因为海选不比唱歌跳舞,简单粗暴,只看脸。
这选拔标准让不少人颇有微词,但想到彗星许诺会给这个特殊团队的夸张扶持和资源倾斜,立刻也能理解了。
安笙参加当然不是想真的当爱豆,只是因为这场选拔在彗星深受重视,决赛的评委中刚刚好,就有迟融。
经过几轮淘汰,安笙顺利地杀到决赛。
决赛现场,她也不走什么迂回政策了,直接穿了一条跟游戏里的海市职业校服八成相似的Lolita裙。头发也暂时弄成了浅棕色,编成了海市的双马尾包包头发型。
果然一上场,她就发现那位脸盲患者愣住了。
哼,就不信你这样还认不出来。
244签约
迟融当然认出来了,但他不太能确定,因为从头到尾,场上甜甜笑着的小姑娘都没朝他看过一眼,难道她没认出他来吗?
还是说,他认错了?只是相似而已?
此刻的迟融,完全忽略了自己捏脸时的调整幅度太大,导致他的建模完全没到那种一眼就能找到在现实世界中的对应人的程度。
已经有人附耳跟他说场上的人是最近新火起来的女演员。
迟融作为娱乐公司老板,当然是知道安笙的。
但此刻他的心思却完全在另一个评委说的话上。
那个评委似乎对《无间》这个游戏也颇有了解,问安笙今天的装扮有点像里面的新职业,是不是玩家。
随着女孩承认,迟融的双拳忽地握紧。
而就在评委接着打探安笙的区服和游戏ID,说自己也是《无间》玩家,有机会可以一起玩,而安笙说出了迟融心中念过无数次的那个名字时,迟融终于猛地站了起来。
旁边人都吓了一跳。
迟融通红的一张脸背对众人,抿着唇在少女疑惑地视线中疾步走了出去。
“没事,你们继续。”
等到迟融洗一把冷水脸,再洗一把脸冷水脸,就差把自己搓秃噜皮了,才终于平复了几乎要送他归西的心跳,冷静了一点。
他镇定自若地往决赛现场走去,内心的小人在扯着嗓子疯狂尖叫:缘分!
然后他推开门,有点懵地发现,里面已经人去房空。决赛已经结束了。
而那个名叫安笙的小姑娘,自然也已经离开。
“迟总?”李秘书在旁边轻声提醒,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工作狂上司在上班时间发呆。
“嗯。”迟融面上不显,依旧是冷淡肃穆,无悲无喜。
但其实他已经纠结了整个下午了,要如何处理遇到现实中的“小奶朵”这件事。
迟融绝不怀疑小奶朵是跟以往那些名利场上的女人一样,故意凑到自己面前的,即使她也是个女明星。
毕竟朵朵那么可爱。
而思考了一个下午之后,迟融自认已经得出了最好的应对办法。
他朝旁边的李秘书招招手,“帮我去做一件事。”
于是,便有了安笙跟李秘书相对而坐,而对方笑眯眯地推过来彗星娱乐的演员A级签约合同。
“安小姐可以看一下,这绝对是您在任何其他公司拿不到的最优待遇了。”
安笙当然知道,她这样没背景的新人,能混个c签就不错了,更不用说彗星这个庞然大物,能给出的寥寥几个A签,几乎无一例外地全都在那些手捧数个奖项成名许久的当红演员手里。
此刻的她其实没什么真实感。
要知道,迟融对她的好感度现在并不很高,她攻略对方的目的虽然确实是拿到彗星的优待和倾斜,但绝没想过这么一份终极大礼,能现在就砸到只跟迟融见过两面的她的头上。
类似于比武场上,刚摆好架势,对手就自己倒了。
天上掉馅饼。
不接是傻蛋。
她不该骂迟总狗直男的,他明明是天使!
安笙仔细看过条款之后,刚打算签,就见对面的李秘书忽然轻轻压住了合约一角。
“可能还要麻烦安小姐稍等一下,”他从包里又掏出一份纸质合同,“这份演员合约签订之前,还请您看一下这份私人合约。”
李秘书继续笑眯眯:“私人合约是前提。”
然后安笙便在这份想吃馅饼就非签不可的私人合约上,看到了“包养”两个字。
啊这。
实不相瞒,安笙其实是想跟迟融走纯爱路线的,毕竟看他喜好和平常木讷的说话风格,很显然并不是什么欢场老手。
……吧?
很好,迟融以一己之力成功把他们“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绝美缘分,歪到了权色交易的肮脏道路上。
虽然前者确实是假,后者才是安笙的行为本质。
但这种赤裸裸的威胁和交易感,还是让安笙对迟融的观感下降了很多。
李秘书似乎也意识到了少女皱眉的含义,连忙提醒:“您误会了,这并不是那种……咳,我是说,您可以亲自看一下。”
他指了指下方的某处条款。
安笙这才注意到,这并不是一份常规的包养合同。里面规定给她的义务,除了做换装模特,常服一概需由迟融选定,充当吉祥物,偶尔配合试吃甜品等一言难尽的条款之外,完全没有她想象中的任何与性有关的东西。
迟融这还真是把她当女儿养了?
对面意识到少女脸色变化的李秘书松了口气,他就说总裁亲自拟定的这份协议,标题上的“包养”明明就大有问题。但在他稍微提了一下建议之后,面对总裁“有什么问题吗”的表情,他沉默了。
一手包揽养女儿=包养。
没毛病。
245总裁是裁缝的裁
接受了两份协议之后,安笙很快被接到了迟融身边。
她获得了一间紧挨着迟融卧室的粉嫩嫩公主房,房间不小,但半数空间被填满了各种不重样的毛绒娃娃,如果不是它们的摆放井然有致,颇具美感,这房间比起卧室都要更像玩具厂的仓库了。
后来安笙更是惊讶地发现,其中又有半数是出自迟融之手。
没错,迟总在家里专门有个工作间,里面备齐了各种裁缝手工用具。
安笙有幸见过一次冷面池总踩缝纫机的样子,好不容易才忍住笑。
然后,新鲜出炉的池总特制——带翅膀的小裙子,便被套到了上一件衣服还没穿热乎的安笙身上。
安笙签约了彗星娱乐之后,当然忙起来了。迟融给她派了业内资深的金牌经纪人,从此剧本挑选和协调更是省了不少事,广告和各种邀约更是接到手软。
但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迟融不乐意了。
作为一个眼光独到的商人,他当然知道安笙这张脸以及她令他再度惊艳的演绎天赋,能给彗星带来什么。在发现安笙的闪光点之后,站在彗星总裁的角度上,他不止一次庆幸自己抓住时机签下了安笙,即使没有私人层面的原因,公司也绝对会出大力气不吝资源地捧她。
但作为一个留守老父亲,他当然是希望崽多陪陪他的。
本来他就是一天忙到晚,如果安笙再不见人,他们能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
而且大部分广告并不能给安笙的演艺圈之路提供任何助益,女儿的吃穿一切用度,他当然会全权包办,因此除了公司为她争取来的最好的剧本之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他一概打发掉了。
而过上了“包养”生活的安笙,感觉自己都要被这么奢靡的生活给腐化掉了。
穿衣上,迟融不吝钱财,顶级的国际奢侈少女品牌的当季新款,无一例外都会第一时间被送到别墅。迟融没那么忙的时候,也会亲自给安笙设计一些奇奇怪怪的衣服,虽然确实萌度爆表,但兔耳朵、猫尾巴、满身挂满小星星什么的,果然还是有点超过她这个已成年女性的羞耻心了,如果出街穿,一定会吸引至少三倍的回头率,总给安笙一种恶意卖萌的感觉。
这个时候,她就会庆幸,幸亏迟融主业是总裁不是裁缝,平常的空闲时间相当少了。
有了安笙这个活“女儿”之后,迟融肉眼可见地上游戏的时间少了很多。
而两人第一次挑破游戏马甲,则是在某个安笙试图熬夜打游戏的夜晚。
入住迟宅后便化身小甜心的安笙,一如往日的端着总裁给她特别定制的小乌龟牛奶杯,跟迟融甜甜道了晚安。
男人宠溺地摸摸她的头,脸
上罕见地露出一点明显的笑意来:“晚安。”
然后说了晚安的安笙,一回房就不困了,开机就打开了游戏。
然后就被这个时候根本不可能在线的迟融,不对,“小布谷”抓了包。
安笙几乎在看见对方名字亮着,也就是在线的第一时间,就打算火速下游戏并关机。但下一秒她的房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唔,迟先生有什么事吗?”
打开门,睡眼惺忪的小姑娘揉着一只眼睛迷迷糊糊地问。
迟融心软得一塌糊涂,但想到现在已经很晚了,还是严肃了一张脸,问道:“这么困还打游戏?”
安笙立刻瞪大了一双水眸,满脸都写着“你怎么知道?!”
然后迟融叫出了“小奶朵”的名字。
小姑娘愣了一会儿,忽然在看了迟融很长时间之后,眨了眨眼。
“迟、迟哥哥?”
“嗯。”
明明是低沉的熟男音,却被男人嗯得要生生淌出蜜糖来。
于是安笙来到迟宅的第三天,很遗憾地被扒了马甲,才不是故意的。
其实除了穿衣,迟融本来还是想一手包办女儿的投喂大业的。但无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迟家大少,在炸了几次厨房之后,不得不认识到了自己跟柴米油盐大概八字不合,只好放弃了给穿梭片场的女儿亲自准备爱心便当的想法。
他也经常带着安笙去常去的那家蛋糕店,欣赏女儿品尝萌哒哒甜品时的绝美画面。但他显然并不满足。
老父亲的责任心还是让他对安排女儿的吃食具有非同寻常的责任感。在亲自走访调查了数家高档餐厅之后,迟融慎之又慎地定下了女儿的三餐来源。
当安笙无法在家吃饭时,迟融还会将餐厅送到的热乎食物,精巧排布进粉紫色的樱花小熊饭盒里,然后用颜色漂亮的果酱,在上面画出一个每天不重复的可爱图案。在此期间,迟总总要全程系着跟女儿今天出行时穿的裙子同款的小围裙,可谓仪式感满满。
0247246棋逢对手
有了迟融在背后的鼎力支持,安笙本身又是万里难挑其一的资质,自然像坐了火箭一样,在事业上一路攀升。
在从高中毕业,顺利考取了国内的一流戏剧学院之后,她的心思也主要放到了事业上。
随着粉丝越来越多,安笙的风评居然越来越好了。很多原来把她当花瓶的人,在看到她专业第一的成绩单,和一部部戏里的精彩表现和神一样的进步速度之后,都纷纷改变了态度。
在此期间倒是出现了一点小插曲。
因为随着安笙在演艺圈的咖位升级,她选择的剧本跟宴纪和的重合度也越来越高。
于是终于有一天,时隔几年未见的两人,再次在同一个剧组相遇了。
这次再跟宴纪和对上戏时,安笙接收到了男人眼中无法掩饰的惊艳。
几乎场场戏都无比丝滑地一条过的宴纪和,居然因为这份震撼第一次有些失态,没有及时调整状态,导致拍摄出错。
安笙甚至能够感觉到,这次再跟宴纪和演对手戏时,两人之间氛围的无形转变。
他们像两条扭成一股的绳,无声地摩擦、拉扯、对抗,焦灼而又热切地释放彼此所有的战斗力,仿佛比赛一般地抢着把这场戏演得更好,形成一种微妙的亦敌亦友的关系。
这跟当初参加《演员计划》时的搭戏是完全不同的。那时候她要拼尽全力才可以勉强跟上这个男人的节奏,不被对方压着演。虽然在青年演员里已经十分难得,但也只能勉强被称赞一句“有灵气”罢了。
但现在,她已经真的成长为能跟这位影帝并驾齐驱的对手了。
安笙当然是得意的。
尤其是在被这个男人无情地戳破假面,肆无忌惮地剖析她的破败内里之后。
这位影帝在她眼里,已经变成了一个空有才华,但人品难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但两人的这次重逢,却似乎保持着某种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除了对戏之外,再没跟对方对视过一次,当然除了必要的沟通,也没说过一句额外的话。
而迟融的车,就是在这时开过来的。
剧组今天也到了收工时间,身穿铂灰色西装的迟融下了车,一眼便看见一片被打着马赛克的路人脸中间闪闪发光的安笙。
他毫不避讳地走过去,熟练地拉住女孩有些凉的小手,把被包裹在名贵西装里的手制热饮塞进她怀里,又在周围基本认识他的人的震惊呆滞的目光中,去捂女孩被寒风吹得发红的小小耳朵。
他一向是讷于言语的,因此只说了两个字“回家”,便向一旁的导演点头示意了一下,拉着小姑娘就要往温暖的车里去。
然而就在这时,他却被叫住了。
于是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家笙宝的迟融,终于看见了那群马赛克里藏着的多年老友——影帝宴纪和。
三人在温暖的咖啡厅里坐下来,宴纪和看着对面连女孩的手都不舍得撒开,一改沉默寡言,不停用短句嘘寒问暖的好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然后从好友口中,隐晦得知了两人的“包养”关系。
然而还不等宴纪和弄清楚详细情况,以往跟他相处融洽的迟融,却好像根本不想跟他待一块一样,没多久便道别,着急地要拉着女孩回家去。
宴纪和在他们身后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然后就对上了少女忽然回过头来,直直看向他的挑衅又讽刺的眼神。
即使是这样满含恶意的样子,少女令人惊艳不已的容色居然也不减半分。
他又想起在这个剧组见到对方的第一天,那种终于棋逢对手、浑身的血液都一瞬间沸腾起来的感觉。
但作为迟融的好友,而且是深知对方在感情上是怎样一张白纸的好友,还是在当晚的微信上,给对方发去了几行字。
宴纪和:“你还记得那个我曾经跟你提过的,想推荐给彗星,却最后打消了念头的女演员吗?”
迟融大晚上的似乎还在忙,这让目睹了对方是如何急切地拉女孩回家的宴纪和,产生了某种不妙的联想。
对方过了好久才回复:
迟融:?
宴纪和:“她让我想起了一些不快的经历。”
宴纪和:“你还记得我那个姓岳的导师吗?”
宴纪和:“我不喜欢把演戏那套带进生活里的人。”
0248247给玩吗
迟融当然记得那个导师,而且他也清楚自己朋友对他口中那类人何止是不喜欢,简直是厌恶透顶。
宴纪和在其他事上向来宽和温厚,但凡是被遇到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卖弄心眼,尤其是戴着“虚伪”面具的人,通通会被他毫不留情地划进黑名单里。
当时那个姓岳的导师,在事发之前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堪称业界北斗,戏剧界的楷模,也是年少的宴纪和曾经疯狂追逐模仿的对象,称一句“信仰”都不为过。
但就是这样一个在宴纪和生命中充当启明星的存在,却在某天被爆出豢养姓奴,诱奸学生这样的丑闻来。
利用自己德高望重的形象对信赖他的学生们进行催眠pua,来满足自己肮脏的欲望。
连他这个只看过新闻的人,都为之惊骇扼腕,更不用说作为现场目击证人的宴纪和了。
作为那位伪君子的学生,宴纪和是亲眼看见自己高风峻节的老师,是如何狰狞着一张脸,将半死不活的学妹几乎弄死在那张肮脏的大床上的。
也是宴纪和亲手举报的对方。
也许是信仰崩塌带来的打击太大,宴纪和从此就对跟他导师有些相像的人格外敏感且厌恶。
此时,忽然听好友又提起这事,迟融本来是要安慰几句的,但却见界面上紧接着弹出了对方发来的下一句话:
“那个女演员,就是安笙。”
宴纪和是个道德标准十分高的人,他是不惯于在人背后道人是非的,尤其对象还是一个从年龄上看,怎么都是算个孩子的女生。
但他的直觉一次次告诉他,这个女生甚至比他的那位导师还要心机深沉,善于伪装。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在自己拼命远离对方的同时,也罕见地违背了自己以往的行为标准,忍不住直言提醒自己的好友。
而他也只能言尽于此,再多的话,他是说不出来的。
他知道迟融并不是一个笨人,也没有笨人会一手撑起彗星这么庞大的商业帝国。迟融是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的。
宴纪和的想法并没有错。
迟融确实听懂了,但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在敷衍地回了一句什么之后,兴冲冲地把刚切好的水果拼盘,端进辛苦了一天的亲亲女儿的房间里去。
唉,好心疼每天都要工作这么长时间的笙笙呀。要不是这是女儿一直以来的梦想,他早就不让她到处乱跑了。
女儿这么可爱,在外面遇到坏人怎么办?
没错,宴纪和的提醒效用为零。实在是迟融的老父亲滤镜太重,根本不相信任何说他乖宝不好的声音。
即使是铁哥们宴纪和,他也只觉得自己的好友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然而,被迟融敷衍过去的宴纪和却没那么好打发。
于是在第二天安笙刚走出换装间后,便被一条有力的胳膊一把扯到了暗处。
“离迟融远一点。”宴纪和看着面前挣脱开他的手,一脸气愤地揉着自己被抓红的手腕的安笙。
少女嗤笑了一声。
迟融皱眉,更讨厌她这副不驯的模样:“他在感情上很单纯,你要玩弄也换个人。”
“玩弄?”安笙挑眉。
她故意凑近,轻轻在身体僵硬的宴纪和耳边呼气,“那宴老师给玩吗?”
宴纪和被少女挑逗的话惊得愣在原地,反应过来时,少女的一只柔荑已经抚上了他的侧脸,暧昧地向下滑动了。
他一把推开没骨头似地几乎要化在他身上的少女:“荒唐!”但那被少女嘴唇轻触过的耳尖却有些不自然地发红。
被推开的安笙站在原地,却毫不掩饰地露出恶劣而得意的笑容来:“要我说,还是宴老师更会装一点。明明知道包养关系里能做主的从来不是我这一方,却还要在这里居高临下地谴责我呢?”
她的脸色倏地冷了下来:“真无趣。”
然后便扭腰与他错身而过,离开了这处角落。
她已经不屑于在宴纪和面前做任何伪装了,这位影帝只配让她戴上名为“恶意”的面具。
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这个人身上,找到了一泄如注的出口。
剧组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宴纪和和安笙之间,剑拔弩张的奇怪气氛。
尤其是在迟融给整个剧组配备了便携式取暖器,所有人对安笙的态度都肉眼可见地好起来的情况下,一向出了名平易近人的宴纪和的冷脸,就更显得突兀了。
安笙这里这条路不通,迟融又继续我行我素,忧心好友的宴纪和当然就直接找上了门去。
然后终于在两个人驴唇不对马嘴的无效而漫长的对话之后,得知了迟融和安笙的真正关系。
0249248三连败
“情人?你在说什么?”迟融一脸不解。
然后宴纪和终于明白,安笙在迟融这儿,跟游戏里的换装纸片人没什么区别。
这俩人压根不是什么情人关系,虽然也是包养,但根本就是在养宠物。除了“吸女儿”,自己这个长相精明强悍的好友脑子里根本什么都没装,这都快两年了,两人之间居然一点那方面感情的苗头都没有。
宴纪和终于放下心来。
然后剧组里的人就发现,两位主演之间冰封三尺的氛围,居然在宴影帝单方面变得温和的态度之下,开始融化起来。
但安笙并不买账。
甚至在迟融将好友的误解当作笑话讲给她听之后,终于得知了宴纪和态度转变的原因的安笙,忽然就冒出了一个极其阴暗的念头来。
这念头一萌发,便飞快地在她的心上发芽抽根,脉络狠狠扎进血肉下不见底的深渊里,再难拔除了。
宴纪和不是为她并非真的是迟融的情人,而感到高兴吗?
那她就弄假成真,给他看看。
不知到时候那张处变不惊又道貌岸然的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精彩表情?
本来,在得到了所有她想从迟融身上获得的利益之后,安笙并没有做扮演乖宝宝之外的任何额外动作。
毕竟,只要扮乖卖萌,就能轻轻松松地等价交换到丰厚的物质和资源,天底下还能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她满足迟融的情感需求,迟融满足她的物质需求。安笙一直将两人保持在相当纯粹的利益交换层面上,这个雇主和打工人的角色扮演游戏,她相当喜欢和享受。
但现在,她大概要把这潭清水搅浑了。
然后安笙便因为穿了过短的裙子又没穿指定的安全裤的事情,被一向和蔼的迟融狠狠训斥了。
外面变态那么多,怎么都不知道保护自己?!
然后是,安笙装作不经意地借着被抱在怀里投喂的姿势,悄悄磨蹭男人的那里时,被愣住的男人直接按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然后狠狠地打了屁股。
不是那种男女之间充满情趣的打,是真的痛心疾首的老父亲式的打发,一丝丝旖旎意味都没有。
虽然迟融也不舍得多用力就是了。
见小女孩被自己打得嘤嘤地哭,白皙的那瓣上,居然也红了一片。迟融连忙吓得停了手,把乖女儿抱进怀里又是道歉又是安慰的,才终于止住了女孩的眼泪。
在女孩怯生生的视线中,迟融原本严厉的语气也陡然软了下来,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以后不许这样了。”
“更不准对别的男人这样。”
他非常确信,自家的乖宝肯定是被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那些放浪形骸的女明星给教坏了,不知道从哪看了这样的动作,甚至都不清楚意味着什么,便回家学着做。
他一定要把那人揪出来!
还要彻查女儿身边亲近的明星,以后不能完全放养了,交朋友什么的还是要暗中把关一下,把那些行为不检点的人都给筛掉才行。
安笙还能怎么办?她只能在男人渐趋冰冷深沉,仿佛在思考什么重大谋划的眼神威逼中,一脸懵懂地点了点头。
第一回合&第二回合,败。
然后安笙发现,自己在迟融这里,如果不转变形象,打破“女儿”这个身份的桎梏,是绝对没办法开启爱情线的。
于是,从来都乖巧软糯的安笙,决定铤而走险,不破不立,开始改变服装造型。
她当然不会一下子就下猛药,也是一点点从细微处改变,在纯然的梦幻甜美的风格中,添加一点犹如即将熟透的果实一样的属于少女的性感,或者说,是女性的特质。
其实她是察觉到一些的,迟融从没把她当一个女性看。就算她是男孩子,只要足够可爱,迟融想必会给予一样的疼爱,不差分毫。
这就很麻烦。
一开始迟融并没有对她的变化表现出什么大的反应,只是会挑出更符合他审美的甜美小裙子让她换上。
但就在某天,这种量变积累到一定程度,下班后的迟融在家里见到那个身穿黑丝绒小旗袍的安笙时,他定定地看了女孩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然后,安笙收到了迟融好感度下降的消息。
第三回合,惨败。
很显然,此路不通。
色诱在迟融这里,屁都不是。
安笙在接连失败几次的复盘中,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以又触到了对方的逆鳞。
她表现出了与他期望中的女儿不符合的攻击性。
0250249苦肉计
迟融离家三天后,再次回到了两人的别墅。
安笙早已乖巧地换回了以前的衣服。
他表现得看似没什么区别,但安笙能感觉到潜藏在背后的一丝冷淡。
以往迟融虽然看似冷漠,也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那双眼睛里的温度是藏不住的。
安笙明白不能这样继续下去。有些东西冷了,是暖不回来的。
于是在冥思苦想了数日之后,安笙做出了一个决定。
迟融某天在去上班之前,忽然被拉住了衣角。
“迟哥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少女在身后软声问,听着就可怜巴巴。
“没有。”
他回过头去,却看到女孩兔子一样红了一双眼,晶莹的泪珠扑簌簌地顺着娇嫩的脸颊滚落下来。
她咬着嘴唇,连一丝声音都没发出来。
迟融一下子没有办法了。他伸手去揉女孩刚起床乱翘的头发,“我没有生气。”
女孩并没有用反驳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信任。她只是呜呜咽咽地说:“我、我再也不穿那天那样的衣服了……我不穿了呜呜呜……”
“好,不穿。”笙宝喜欢什么就穿什么。
但女孩的眼泪怎么也擦不干。
“迟哥哥不喜欢的事,我知道我不可以做的,我、我以后再也不做了,不要生我的气……”女孩搓得通红的小手怯生生地又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迟融顿时心化成一滩水,这下所有计较是真的都烟消云散了。他的锐眸中终于弥漫开无限温暖的笑意:“乖。”
像笙笙这样可爱懂事的女孩子,谁又舍得责备她呢?
好一会儿,迟融终于哄好了爱哭鬼,脱身要去上班。
但就在她半只脚迈出大门的那一刻,女孩忽然在他身后喊了一声,音量低到几不可闻。
“迟哥哥。”
“那我……可以喜欢你吗?”
男人被这句话击中,僵立在原地。
女孩安静下来。
但他甚至连头都不敢回,只能装作没听见那细小的卑微的请求,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到了公司去。
然后一整个上午都心神不宁。
迟融一想起身后那句还带着哭腔的,颤巍巍的“我可以喜欢你吗?”,心脏便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他明白句中的“可以”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她那么乖,认为任何迟哥哥不喜欢的事都是不可以做的。那喜欢他呢?她的这份喜欢,会不会让他的迟哥哥不喜?
她像一只胆怯地伸出触角试探外界的小动物,一定要先确认这件事是可以做的,才敢把这份喜欢真的摆出来。
她又像一颗柔软的小星球,全心全意地围绕着她唯一的太阳转圈圈。一切以他为重,一切以他的喜欢不喜欢为先。
这样的告白,是没有任何攻击性和强迫感的。
她不说“我喜欢你。”她不用眼睛热烈而希求地望着你,渴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她只是卑微无力地,轻轻问他一句:可以吗?
仿佛他说“不可以”,那份不该存在的爱恋就会被她立刻收回去。
迟融心乱如麻,手上的签字笔好几次在应该落下他签名的位置,错误地填写了“安笙”两个字。
李秘书不明所以又叹为观止地连忙去重新打印。
然后他发现了一件更令他惊奇的事——今天的迟融没有买甜点。
这简直是天上下红雨。
而远在别墅里的安笙,却并不着急。
她看着迟融不断上下剧烈浮动的好感度,已经基本确信自己走对了这步棋。
既然他讨厌她表现出的“欲望”。
那如果这种欲望换一种形式,套上他最喜欢的乖巧又可怜的外壳呢?
果然在迟总这里,还是该走纯爱路线。
迟融是在一星期后再次回到别墅的。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忽然对自己感情变质的女儿。
那天的话像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让他毫无遮掩地面对了这样一个事实:安笙她从来不是以往的纸片人。
她虽然乖巧可爱,却也是有血有肉的,会有感情,会对他倾注的“爱”做出顺理成章的反应。
他茫然无措地回家,然后找到了一个在冰箱下蜷缩着哭晕过去的瘦弱小孩。
她大概真的饿着了,把冰箱里的食材和家里存的零食,全都吃了个干净,但还是面色十分难看,脸上的泪痕狼狈交错,让她像一只流浪的小花猫。
细白手指上烫伤的红痕,几乎能让迟融想见她笨拙地烧水被溅到的样子。
迟融这才猛然想起,自己为了逃避安笙打过来的电话,把私人手机关机了好几天,根本收不到餐厅的订餐消息。
她怎么这么傻呀?他不在家就不知道自己出去吃东西吗?
好歹也算是个成年人了,怎么因为一时跟他闹别扭,连自己的身体都不会照顾?
汹涌的愧疚将迟融整个裹挟,他脑中杂乱无章的思绪陡然一静,抱起女孩便向医院而去。
0251250父爱变质
安笙在继续示弱。
从医院回来之后,她表现出了更多对迟融的依赖,却重新龟缩进了名为“女儿”的壳子里。
她乖巧地做一只没有感情的换装玩偶,乖巧地拥抱、微笑,依旧甜甜地喊他“迟哥哥”,但眼里的光却渐渐熄灭,身体也越来越瘦,原本清透粉嫩的脸蛋都带上了病色。
但她却不曾再提一次那天的事,生活上也更加贴心,暖心地用贴贴蹭蹭安慰着因为为她忧心而皱眉的迟融,非常努力地吃更多的东西要把自己养胖回去,不让迟哥哥担心。
自始至终,从不愿给迟融任何压力。
迟融却不止一次看到少女在以为他不在的瞬间,露出的黯然神情。
没有一个疼爱女儿的老父亲忍心看到自家的宝宝这个样子。
迟融尝试着隐晦地给安笙介绍一些身边的青年才俊,试图把她对自己的错误感情认知扭转过来。而那天被她牵着手去见另一个男生的安笙,全程也乖巧得过分,跟对面的阳光男孩相谈甚欢。
假装离开又偷偷摸回来的迟融在格挡后的另一张桌上,一边偷听一边悄悄松了口气。
但与此同时,心底却忽然涌出某种酸涩的东西。
迟融把这种情绪认定为,自家精心养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悲愤和不舍。
再帅再优秀都配不上他家乖宝!
他一向是对甜品是只看不吃的,他的舌头不喜欢太甜腻的滋味。但这次他却觉得有必要点一份最甜的小蛋糕,来中和一下了。
但这家店师傅的手艺好像有些问题,一口下去,甜得发苦。
本以为安笙既然跟男生交换了联系方式,又答应了对方自告奋勇送她回家的请求,应该已经从对他的爱情错觉里走出来了。但迟融回到家之后,却发现乖女儿的房门第一次反锁了。
隔着房门都能听见女孩轻轻的啜泣。
迟融慌了,他在外面拼命道歉,但女孩就是不理他,一直哭到晚饭时间才没了声音。
他叫人吃饭得不到回应,十分了解自家宝宝有多乖巧的他心下不安,终于把锁撬了,然后捧出来一只双眼红肿、把自己哭晕过去的小金鱼。
这已经是安笙对他最激烈的反抗形式了。不对他说一句重话,始终安静无比,再伤心也懂事地只肯折腾自己一个人。
迟融哪敢再用这个法子试探。
他开始失眠,醒来时眼前便一次次闪过哭晕后刚醒来的女孩看向他时那个来不及掩饰的令人心碎的眼神,好像被自己的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但转瞬,女孩又扬起甜甜地微笑来,软着小嗓子要他抱,踢蹬着小细腿说要吃这个吃那个。
迟融被她甜得心碎了一地。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许多天之后,迟融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只是换个角色身份而已,女儿变老婆,那些对着纸片人斯哈斯哈的家伙可对这套再熟练不过了。
虽然纸片人变成了活生生的闺女,迟融因此产生的心理障碍有点大,但并不是不能克服,总好过看着漂亮宝贝这么枯萎下去。
嗯,虽然变成了老婆,但他依然可以给可可爱爱的老婆换装投喂,继续做老父亲能做的各种各样的事嘛。
于是某个午后,被抓着小手躺在摇椅上小憩的安笙,刚刚迷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腿上还搁着一本童话书的迟融,忽然将她的手轻轻握住了,眉梢眼角无处不带了如春风般和暖的笑意。
“笙笙,我发现……我好像也喜欢你。”
少女的心脏怦怦地加快了跳动,撞得她小脸绯红。
然后在男人的下一句话里,她不敢相信的猜想得到了确认。
“要做我的女朋友吗?”
一旦迈过了那条线,迟融很快发现事情远没有当初他纠结的那么复杂,反而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少女脸上越来越飞扬的笑意,让一颗心都在她身上的迟融也跟着心情愉悦起来。少女偶尔的只对恋人释放的小淘气,也让他如同吃了蜜一样。
然后,在陪着小姑娘坐完旋转木马的某个傍晚,他看着被夕阳映衬得红扑扑的小脸,被包围在周围的欢声笑语和棉花糖香气里的男人昏了头,忽然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轻轻吻了上去。
一接触到少女柔软的唇瓣,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迟融便愣住了。
但随着少女小手轻轻拽住他后腰衣服的动作,空气里开始有黏着晶亮的糖浆流淌出来,那糖浆流淌到少女颜色惑人的唇瓣上,让男人再也克制不住地将它包裹进嘴里,用舌头一尝再尝。
糟糕,他好像真的有点父爱变质了。
0252251水到渠成
进入热恋期的两人所到之处,洒落一地狗粮。
原本嫉恨安笙潜规则上位的同组演员,也在于片场见识过了两人之间那几乎实质化的恋人氛围之后,只能痛心疾首自己怎么就遇不到这样一个事业有成却老大年纪才情窦初开的金主爸爸了。
但在安笙看来,进展却并不够顺利。
两人最亲密的行为也仅止于接吻,一旦事情要不受控制地往床上发展,迟融就会立刻拉响警戒,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抽身。
安笙本以为迟融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父女”的坎儿,但在一次她半强硬地几乎要跟对方做到那一步的时候,她却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迟融在害怕。
当她的手落到他的腰带上时,迟融开始发抖,额头上也冒出冷汗来。
他下面已经有了反应的东西也在一瞬间偃旗息鼓,然后猛地将安笙推倒在身后的大床上,转身跑了。
这种对性的强烈恐惧和排斥心理,已经能被视为一种病态了。
安笙没再把人逼得太紧,而是去咨询了心理专家。得知有这部分心理障碍的人群,很多都是因为成长期遭受了什么与此有关的创伤,才导致长大后一旦遇到相似情形就会触发自我防御机制。
简而言之,童年阴影。
安笙由此联想到迟融对于太具备攻击性的强势女性和展露太多女性性感特质的人的抵触情绪,怀疑对方是小时候遭受了这类人在性方面的迫害,才会产生这种问题。
而在安笙找准时机循循善诱之后,也不出意料地从男人口中得知,他初中曾经因为长相过于可爱被高年级的不良女组团霸凌过。
她们脱下他的裤子,玩弄他的小鸟,然后将发育得过分饱满的胸贴在他的脸上身上,或者抓着他的手揉动磨蹭。
小迟融当时远不是现在压得公司里人人不敢大喘气的冷面阎罗的形象。他不太会说话,却软和又温柔,同时因为家里父母工作太忙对他疏于照顾,根本无处诉说这种被猥亵的恐惧。
那时只是个矮豆芽的迟融,在哭了一个多学期之后,终于被家里人察觉到了异常。
事情以那些不良被退学教管,而迟融转学而告终。
但那种在对两性认知最懵懂好奇的年纪里,被示以最猥琐肮脏的爱欲形态所造成的附骨之疽一样的可怕影响,却是长远而难以磨灭的。
安笙在得知这一切之后,表达了安慰和不会强求的态度。但她还是握住他的手,商量着两人一起慢慢努力,一点点试着从这段阴影里走出来。
少女穿着最纯洁可爱的衣服,以最柔软无害的姿态躺在床上,那双与记忆中的任何加害者都迥然不同的清澈见底的眼瞳满含爱意地望着他,央求他轻轻揉一下自己的胸,哭唧唧地喊那里疼。
迟融颤着手附了上去,刚要弹开就被少女吻住了。
被包裹在少女独有的清甜体香里,依言将自己的所有感官都交给她,放空大脑不去思考的迟融,发现事情好像并不是毫无转圜余地。
至少他僵住的手指能动了。
然而等他起了反应,两人顺理成章地推进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哪怕是自我催眠成傻瓜的迟融,还是接受不了地跳开了。
两人又接连几天试了好多次,全都无功而返。
最后还是安笙问,“你说是不是又想到那些人了?”
她双手捧住男人的脸颊,“你看看我,我跟所有女人都不一样哦~你可以不把我当女人的,我是你亲手养大的笙笙,是你最了解的人呀~”
“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事,我们现在这样只是因为彼此喜欢,这是迟哥哥心底里也想对我做的事情吧?我很开心哦,我愿意跟迟哥哥融为一体,并没有觉得难过。”
她是再说不必把他当年的痛苦移植到现在的她身上来,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事。
迟融的喉结动了动。
但他努力之后还是颓了下来:“好像还是不行。”
安笙眨眨眼睛,意识到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遥。
“那这样呢?”女孩将软软地脸颊靠过来,蹭了蹭他的手心。
“爸爸~”
迟融被叫得目瞪口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发的仅自己可见的动态早已经暴露在安笙面前,让她得知了他一直以来的隐秘妄想。
“爸爸~”
小小软软的女孩又喊了一声。
“我是你的。”
迟融的喉结迅速滚动起来,整个人陷入了柔软的云彩里,飘飘欲仙,脑袋彻底成了摆设。
然后迟融水到渠成,安笙大功告成。
0253252孤儿院
本来安笙是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将她跟迟融的最新关系,设计挑破给宴纪和看看的。
但再次跟宴纪和匹配到同一个剧组里之后,安笙发现了对方身上的奇怪变化。
起初是她拍完一条戏,漫不经心地往旁边扫了一眼,忽然对上了不远处的宴纪和直勾勾盯着她的视线。
一身儒雅禁欲气质的人穿一件一尘不染的白衬衣,配纯黑长裤,指骨修长的大手握着台本,身后随风簌簌撒下的杏花,有一朵落在了他的肩头,就那么目光澄澈地望过来。
这一瞬间,安笙居然真的能从这个年近不惑的男人身上,看出鲜明的少年气来。
春日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宴纪和可能看了她好一会儿了,忽地对上她的视线也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在愣愣地与她对视了片刻之后,才撇开头去。
安笙忽然想看看这位影帝被压在最底下、落了灰的好感度。
涨了。
还涨了不少,都是在他们再次合作后,断断续续、升升降降地涨起来的。
安笙在心底嗤笑一声。
该说不愧是出了名的戏痴吗?想当初她费尽心思都搞不定他,还被羞辱了一顿。居然只是看到她展现了令他惊艳的演技,终于跟他势均力敌,就动心了吗?
见此,她倒是不急着把真相捅破了。
……
迟融很喜欢小孩子。这是在两人正式确定关系后,对方将安笙带去住处附近的一所福利院时,她得知的。
迟融以前每天买的蛋糕自己不吃,也并不会浪费,而是顺路走去那家福利院,把小蛋糕带给里面的小孩。这个时候,他们往往会欢天喜地地喊着“今天轮到我了”、然后眼巴巴等在福利院门口。
被牵着手的安笙脚步忽然在福利院面前停下。
“怎么了?”正要拉人进去,却察觉到少女的迟疑的迟融回头询问道。
安笙看着眼前物是人非的簇新的“向日葵儿童福利院”,千万般思绪忽然如同被飓风刮过的海面,猛然翻涌动荡起来。
她是从这里出来的。
准确来说,是这座福利院的前身。不应该称它为“物是人非”才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应该也全不是当年的样子了。
破败的孤儿院被推倒重建,阴暗角落里长满青苔、聚集了各类爬虫的大石头,和院中那棵老到不知年岁的银杏树,大约也都不在了吧。
想到这里,也许是因为面前的建筑再找不到当年的痕迹,也许因为她的心境不知何时已经变了。周围的人和世界在不知不觉中浸染影响着她,传递过来各异的情感和能量,此去经年,安笙好像不再是那个连踏进这座孤儿院所在的街道都不敢的安笙了。
于是她朝着迟融笑笑:“没事呀,我们进去吧。”
然后安笙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向日葵福利院的常客,并因为太“漂亮姐姐”而深受里面小孩子的喜爱。
安笙现在跟宴纪和合作拍摄的剧里因为有跟福利院相关的剧情,制作方决定顺势由两位主演出场,负责拍摄一部短小的公益宣传广告,也算是对于电视剧的另类宣传手段。
而地点,就定在向日葵儿童福利院。
宴纪和提前半步迈进院里,刚抬眼就见里面原本各做各的事的小孩,忽然咧着缺了牙的嘴,一个个欢呼雀跃着跑了过来。
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还没开始拍摄吧?而且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懂配合了吗?
然后,他就见原以为是来欢迎他们的小孩,全都毫不停留地跟他擦身而过,无一例外地拥簇到身后的少女身边,叽叽喳喳地叫着“安姐姐”、“漂亮姐姐来了”、“好耶”。
少女连忙将因为太过匆忙被挤到边上去,差点绊倒的小男孩捞了一把,揉了揉对方乱蓬蓬的脑袋,脸上露出毫无阴霾的灿烂微笑来,挨个叫出名字跟他们打招呼。
然后不等安笙朝身后扛着摄影机器的工作人员露出一个抱歉又无奈的笑容来,便被太过热情的孩子抱着胳膊拉进屋里去了。
宴纪和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才走进去。
他本以为今天的拍摄跟以往他参与过的这类活动一样,还是例行公事。
但他却见识到了一群小姑娘坐成一圈围着安笙,听她教她们唱歌的样子。教完又一个个的抢着让安笙给她们扎那种漂亮的小辫子。
而被女孩子们抢走了漂亮姐姐的小男孩子们,在院长的劝哄下,好不容易才都苦巴着脸坐在了小板凳上,陪这个一点都没有安姐姐可爱的叔叔玩积木游戏。
0254253量身定制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我不陪你玩了!”一个小暴脾气不耐烦了,把搭错的积木直接推掉,跑去看扎小辫了。
另一个看起来要更乖的男孩子,在又坚持哄这个大人玩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忍不住委屈地哭了出来。
呜呜呜,他也想去找漂亮姐姐。
这很显然是个小哭包,一哭起来任凭旁人怎么哄,都停不下来。
最后还是安笙将他抱进怀里,一边用小手帕帮他擦鼻涕,一边用柔暖的嗓音哄道:“东东上周不是还跟我说,要画一张比上次更漂亮的画给姐姐看吗?东东画完了没有呀?”
小哭包听到这立马不哭了,打了个嗝就噔噔地跑去书柜那边,翻来倒去地要把自己那张大作找出来给漂亮姐姐看。
最后,宴纪和能做的就只有在安笙陪一群孩子玩耍时在旁边搭把手,勉强创造了一点参与感。
他望着正跟孩子笑着拍手的少女在日光下泛着薄粉的无比真实的笑颜,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认识她一样。
如果这也是演戏,那他真的甘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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