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哟……行了,”四爷悠悠地过来当好人,一手搭上灰兔子的肩膀,安慰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以后多注意就行了,咱们自己人的消息口风严一点,你去户房抹半个月的月俸当做惩戒,邝头,您没意见吧?”
邝简不置可否,闷闷地“嗯”了一声,继续忙他的案头。
四爷赶紧收了钱锦手中一叠纸,把垂头丧气的小兔子推出去,咬着他的耳朵嘱咐让他最近少往邝简面前凑,说罢把门一关,阻隔掉屋外喧嚣,扭身取了阁架顶层的香粉,舀了一勺倒进香炉里。
“你最近什么情况?脾气这么差?”
他们应天府的好位置听事厅,正厅耳房全都给百姓和公牍库占了,零星的好房间除了府尹大人的办公间,就剩下可供过夜休息的泊水间,差人、书手、哪怕是四爷的办公直舍都也是总阴冷冷的,久而久之会攒出霉味儿,小邝捕头又是个对气味极敏感的人,隔三差五就要燃次香。
“有嚒。”邝简勉强挤出两个字,反应冷淡,头也不抬。
“有啊,这都十几天了罢,你见天儿压着眉头,看谁都像是要生气。”四爷话音一转,忽然道,“你要不去找那个匠师聊聊?”
邝简像被谁踩了尾巴,直接回怼,“找他干嘛?”
“嘿!”
四爷的音调简直要卷到天上去,“你借人家院子审案的时候怎么不说找他干嘛?”
他可太了解邝简这人了,闷到死,不主动和谁说话,不主动搭理人,他能多动一下,事情都不会简单。
邝简看四爷这眉飞色舞的模样,捏住太阳穴,更烦躁了。
这些日子他心里一直搁着一块石头,很多时候话到嘴边了,但就是问不出来。一个人杀了一个无法定罪、却罪有应得的恶人,他该把他抓起来吗?这原本是毋庸置疑的问题,衙门的存在就是为了避免私刑,不然要应天府做什么?可他当时没抓,现在也不动手,好像拖着就能把这件事拖没,他向北京飞鸽求证,弄来苏州府的货单核对,任何逄府案留下的蛛丝马迹都重新梳理,目前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但他有一种很坏的猜想:那个人的身手,还有那套完美的身份,这绝不是一般人,他害怕真相骇人,他管不了,应天府也管不了……
邝简心头烦躁,忽然提声一喊,“来个人!”
“在!”门外,钱锦远且响亮地应了一声,转头忘掉四爷的叮嘱,蹬蹬蹬地探进头来。
门一开,喧腾便挤了进来,应天府今日好像格外的热闹,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又搞出什么离奇事儿。
邝简:“帮我去查个人,不是找公牍库,是实地去查。”
钱锦忙不迭地点头:“您说,要谁的?”
邝简面不改色:“杀香月。”
钱锦一顿,嘴巴张出鸡蛋大:“……啊?”
邝简扬眉:“怎么,有难处?”
“不是……”钱锦有些语无伦次,指了指前厅,“他就在外面呢,您有什么想知道的要我直接问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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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泊水间外,差役围着最大的一座公牍库绕了半圈的人。
公牍库外面听得吓人,实则本体乃是二十七个、长达九尺有余的超大案牍柜,最常用的三座放在了中厅泊水间外,其余二十余座分放在后堂。此事乃是去岁邝简一手操办,小邝捕头做事扎实,柜库的用料很好,可就因为太好,整个柜子一层层码在一起结实得像座小山,沉重得根本无法搬动,高处的案牍,个子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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