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有着淡淡的笑窝,眼睛微微眯着,卧蚕下有着一条短短的细线,眼尾细微地向上扬着,干净明亮,看起来是一个暖洋洋的大男孩。
彭舟想着,这样的男孩子应该是每节课下课在篮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人,是应该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低头看书的人,是应该在一长大大的餐桌上跟一帮兄弟一起吃饭玩笑的人。至少是绝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定格在这张照片里的人。
那捧香槟玫瑰娇艳欲滴,但颜色再怎么鲜艳也无法抹亮那一隅黑白,好像一处分裂的画面。画面外的彭舟只觉得心情沉重,情绪不断地往下跌落,照片里人的那抹笑容让他越来越觉得难受。
何楚言没有回头看彭舟,察觉不出来他的情绪变化,他只凝望着那张照片,长长的睫毛缓慢地翕动,很快眼眶都红了起来。
清晨的风是最刺骨的,吹动着花束的包装发出了窸窣的声响。他就蹲在那里和照片里的人说起了话,像是自言自语,连声音都是轻轻的,生怕是吵醒了谁一样。
“如果你没走的话,我们两个算到现在在一起都要有五年了吧?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可惜,反正我是觉得很不甘心。你不在我身边之后我过得挺不好的,现在看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看也没有什么人来看你,你这墓碑上都积了灰。”何楚言的声音在风里显得单薄极了,他几乎是蜷缩成一团,看起来脆弱无助。他颤抖着手又掏出纸巾仔细地擦去了那些积留着的灰,他的整条手臂都在发抖,“我做过好多个噩梦,梦里你好几次离开我,但我却又梦见过好几次你回到我身边,有时候我已经开始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真的了。你出现在梦里太多次,好像只要闭上眼睛你就会出现,你有时候会冲着我笑,有时候会甩开我的手叫我离你远一点,你对我说过不想让你成为我的负担,也说过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见我。我不知道这里哪个梦是你托给我的,我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是怨恨还是喜欢,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过后悔,我就在这种悲喜里撕扯。我一边细数着你对我的好,又一边回忆着我们曾有过的争吵。我不确定我这些回忆里有没有掺假,我甚至好几次怀疑过那些回忆片段的真实性,可是你不在我身边,你不能告诉我这些到底有没有发生过,我好像就一个人在挣扎,没有人能拖着我往光亮处走,谁也不能。”
何楚言的声音染上了哭腔,肩膀也忍不住细微地颤抖了起来,“我有好久没有吃过甜的东西了,那些蛋糕都没有你做的好吃,水果也没有你挑的甜,你答应过我的为我做的那些好吃的也没有实现。你也没有来接我回来,你让我一个人面对那些坏人。他们告诉我我的爱是错的,他们要我回归正途,可是什么是正途,如果不爱你就是正途的话,我宁愿活在唾骂和肮脏里,可是即使是这样你也没有来。”
他紧咬着下唇,像是在极力忍耐着自己的泪水,但他还是哽咽了起来,说出来的话音节都有些模糊,尾音都带着颤抖,“我来找你的那天腿摔坏了,特别疼,手臂上都蹭坏了流了血,可是你不在我身边,我连哭都没哭。我想要见到你,我想见到你就不会疼了,可是你不在,我哪里都找不到你,你朋友说你不在了,我才不信,我回家发现你的东西都还那里,我买给你的那件外套还挂着,我看到你把我们没拼完的乐高拼完了,蕊蕊还在猫窝里睡觉,可是你怎么都不来见我?你答应过要来找我的。”
“陆临,蕊蕊被我爸送人了,你拼的乐高也被他砸坏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何楚言说到最后已经没有力气了,他跌坐在地上,一条腿屈着,脸埋在自己的手心里。彭舟能清晰地看见眼泪顺着虎口往手背处滑落。
彭舟感觉到何楚言的呼吸有些不稳,有些担心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叫了他一下,“言哥。”
何楚言的食指微微地颤了一下,接着伸出了只手紧紧地拽住了彭舟的衣角,那一处衣角变得微微湿润,彭舟却没有看那里,而是摘下了自己的围巾递给了何楚言。
“言哥,你哭吧,我陪着你。”
16:03:59
41.(?˙▽˙?)
墓园的人大多是单纯地祭拜一下,放一束花再在香炉上点上两三根香,再多驻足一下就离开了,像何楚言这样坐在地上哭得喘不上气的几乎没有。也许思念是一件很隐秘的事情,它可能会在深夜叨扰你的宁静,有些人放在心底不愿意曝露在光日下,但有些人埋藏了好久,一直仍有回响。
何楚言的脸埋在彭舟的围巾里哭了好久,直到眼眶干涩好像再也哭不出眼泪了。他便坐在那里发着呆,目光失神好像被任由涣散着,围巾被他失了力地放置在腿上,手指却还保持着捏紧的动作。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