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断断续续。
医生指导助产士和庄溯一人一边托起张泽昭的腿向上折叠，大腿根部几乎贴到腹底。
“抱腿位会尽可能地打开骨盆，你们帮忙抱着腿他的负担会小一点。”医生打开无菌包，给庄溯和张泽昭阐述情况，“腿用力岔开，疼的时候不要躲，我们尽快把孩子接出来。”
腹底猛然一阵收缩，“来，用力！数十个数！”
张泽昭握住扶手抬起上身向下使劲，产房里安静得只有助产士数秒的声音。
庄溯手里握着张泽昭的腿，那里的肌肉因为过度用力硬得像石头，庄溯只能在他力竭躺回产床之后替他按摩开紧张的肌肉。
“腿岔开，疼了就再来。”
张泽昭两腿向外分开到极限，脚掌抵着庄溯的手臂，颤抖着向下用力，脸上暴起星星点点的红斑，眼白上也倏然红了一片。
“医生，他的眼睛怎么了！”
“没事，用力太猛，生产之后会恢复的。”医生把手探进产道，孩子迟迟没有下来才是最令人揪心的，“继续用力，胎心已经有些慢了。”
“嗯呃…”张泽昭骤然抬起上身之后重重摔回产床，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头晕…”
“深呼吸，吸点氧气，爸爸要继续加油呀！”助产士把歪在一边的氧管拨正，一下一下给张泽昭顺着胸口，“深呼吸，吐气…对，头不晕了就往下用力。”
张泽昭胸口的起伏还未平息，那头医生捕捉到一个力道足够强烈的宫缩，按着张泽昭下身的产口催促他用力。
这样徒劳而漫长的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很长时间之后庄溯回忆起这一混沌的时刻，他依稀记得张泽昭硬是一句“疼”都没喊过，可是他的腿明明因为用力和疼痛抽筋了好几次。他也依稀记得自己似乎故作坚强地对张泽昭说着“加油”，可是那天之后他的眼睛因为流泪肿了很久很久。
从午夜到凌晨，孩子也只是在张泽昭盆腔的最底部露了一个圆圆的头顶，始终没能钻出来。
“再试试吧，实在不行一定要上产钳了，不然大人孩子都有危险。”助产士给医生擦了额头的汗，医生把血红的纱布丢进垃圾桶，复又把手探进产道里鼓励道：“来，用力！”
张泽昭凝起全身所有的力气也坚持不到十秒，他能感受到孩子的头顶住他的盆骨，像一把锯子来回拉锯切割，那里的骨头被撑开又复原，孩子的脑袋也卡着不进不退。
“唔…啊…”
庄溯趁间隙给张泽昭喂了水，颤着声劝他：“昼昼，上产钳吧…我实在…看不得你这样…”
张泽昭摇摇头，拉着扶手双眼紧闭往下用力，几次调整姿势，他的两条腿长时间地被抬高分开已然没有了知觉，只有下腹部的疼痛让他保持着清醒。
“必须要钳产了。”医生拍拍张泽昭膝盖，示意助产士和庄溯把他两条腿放下固定在产床两边的腿托上，转身去取产钳和吸引器。
张泽昭依然在默不作声地往下用力，庄溯抱着他的肩膀不住地亲他的额头，“昼昼，歇一会儿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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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对仪器和张泽昭下身进行了二次消毒，产钳的尖端即将碰触到他身下的产口时，伴随着张泽昭一声嘶哑的低吼，一大股羊水和血块喷了出来。
“我感觉到他…在下面了…”张泽昭无力地碰了碰助产士的袖子。
医生赶紧查看了他腿间的情况，他不知道张泽昭默默施加了怎样的力气，孩子的颅骨和他的骨盆硬碰硬之下竟然真的被挤进了产道，在产口露出一个黑黢黢的顶来。
“露头了！很好，继续用力！”
“呃…我，我没有力气了…”张泽昭疲惫地闭了闭眼睛。
“昼昼，你看看我，别睡，你看看我！”庄溯冰凉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张泽昭的手，一遍一遍地唤他名字。
张泽昭腹部有一块外伤不适宜压腹，医生最终在产口做了侧切把着孩子的头一点一点拽出张泽昭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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