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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又愿意惹他生气,喜欢听人家说:“二爷也就是拿你没办法。”

“我在家坐不住嚜。”她搁下墨石,又剪灯花,“叔父,下晌说要找个人看着我,是不是当真的?”

庾祺搁下笔望住她似笑非笑,“是找个人服侍你。”

九鲤怄着气走到椅上坐下,嘟囔道:“我不要人服侍,那房子里有青婶烧饭洗衣足够了,我也不要人端茶递水。”

乡下虽有些下人,却是因为宅子大了没办法,九鲤不是娇滴滴的小姐,身旁有个丫头也不过是玩伴。庾祺看她一会,复提起笔,“容后再议。”

她见他态度松动,赶着甜腻腻地把茶碗捧在他面前,“叔父吃茶。”

他的目光将要掠过她笑吟吟的脸庞,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上头。他暗暗攒眉,想不起她是几时长到这样高的。在乡下时她是老太太带着,他三天两头往外去看诊,也不大留心她。

好像她是一夜之间长成这么位大姑娘,杵在他眼前,从前那双懵懂惊惧的眼睛里燃起一股火苗,将他身上的半润的雨汽照得有点发热。

他感到些不自在,漠然地朝桌上瞥一眼,“放着,我知道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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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阅读。

第4章 惊荔园(〇四)

岑寂中杜仲的鼾声渐起,九鲤往西屋里伸长了脖子张望,见他四仰八叉睡在褥垫上,被子乱堆在一边,这样冷的天不睡病才怪,她垫着脚,轻声进去替他将被子拽好。

庾祺默然看着她的举动,想到来前老太太的话,说到南京城也好,兴许能碰见户顶好人家,拣得个品貌皆佳的人,正好将九鲤的亲事定下来。

他虽是二十八的年纪,却没成过亲,做长辈终归差些意思,不如老太太想得周到。他从没打算过九鲤的婚事,总觉得这事远得没影,她长大得也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此刻要打算起来,又觉得恍惚,谁会配得上她?

少顷九鲤走出来,顺手带上那碧纱橱的门,掣去脑袋上的幞头,走到旁边看庾祺开药方。

都是一样的病,却分轻重缓急,开了好几张方子,怪不得那厨房里煎药的炉子有那么多。他一贯用药用得鬼僻精妙,自成一派,更兼他虽给人治病,却从不发善心,所以人也恨称他“怪医”。

“您到底为什么要答应赵侍郎来治这病?”

庾祺道:“不是你缠着一定要来的?”

九鲤搁下方子,两手撑着桌沿弯下身去,“我是缠着要来,可您一向不和当官的打交道,怎么偏和这位赵侍郎扯不清?还肯听他的劝——难道您和他从前就认得?”

纸上坠着着她丝丝缕缕的长发,和那些同样墨黑的横竖撇捺勾缠不清,使他没由来有点烦躁,抬起冷眼,“你问这些做什么?”

“随口问问嚜。”她也赌气,直起腰,头发像片帘子又撩开,放出后面的烛光,乍地又使人不惯这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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