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歌笑着点点头,像是无计可施地把灯笼放下来。
关展见她又不说话,也不走,便温柔相劝,“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歇着吧,人家说这林子里闹鬼,你就不怕?”
“闹鬼?”她冷哼一声,朝黑魆魆的林子里看一眼,“笑话,别人怕我不怕,我这样的娼.妇粉头本来就活在阴司地狱里,岂会怕鬼?”
“好了好了,又赌起气来了,说这样的话叫人听也不忍听。我送你回去,要吵架明日再来同我吵,这会冷得很,病好容易才好,别又弄坏了。”
说着连拉带哄地将她往林外领。她的手给他握着,不禁变成柔软的调子,“还说鬼来吓我,你隔壁的林大官人死了,也没见你怕过。”
“我怕他?他那个人,活着上不了台面,死了做鬼也是个下流的鬼,我更不必怕他。”
“你只管说别人,好像就你是上流似的,不是一样爱跟女人厮混?”
“非也非也,我跟女人在一起,图的是情。他不过是图色,这好色之人急性起来,有时候怕是连嘴也顾不上挑。”
柔歌含笑啐他,“我看都一样!”
说话间二人终于出了林子,那灯笼看不见了,九鲤三人才由太湖石后头走下坡来。还不及点灯,林中满是苔藓,九鲤一个不留心便趔趄几步,幸得庾祺回身,她一下扑在他怀里。
她脑子里想着那二人说的“情”和“色”之争,本就辨不清,听见他的心跳声,益发晕头转向,脸上也发热起来。
“这么大了还是跌跌撞撞的。”庾祺责怪一句,声音却低柔得不含责怪的意思。
杜仲忙将灯笼点上递过来,烛光匆匆掠过他的脸,神色很是不自在。他牵着九鲤下了坡便丢开手,独自朝前走了,九鲤在后头看他的背影,总觉那背影有点不同寻常的消沉冷淡。
该夜她久未能睡着,怪是茶沏得浓了,床上躺不住,便又起来爬到榻上去抱膝而坐,也不知什么时辰,纱窗外的月亮比先前皎洁许多,仰头看着,又想起柔歌的泪光。
那月光犹如一把利刃,斜斜地从窗户插.到庾祺的书案上,在昏暗中也有点触目。
案上虽点着灯,火苗却像在打瞌睡,昏昏沉沉的。他不敢再多点一盏灯,因为总是想到九鲤撞来他怀中的情形,总想到那“温香软玉”的触感。他感到万分羞愧,像犯了最不该犯的霪邪大罪。一面又觉得,老是这样想到,也像是在回味。他在半黑中不自觉的这抹微笑,更是罪加三等。
隔会他阖上眼睛,很久才睁开,忽然发现,眼下的局面在他们二人来说,都是一种危险。
次日一早,他走去东厢房吩咐杜仲将叙白请来,九鲤此刻正盘着腿儿在榻上吃早饭,听见要请叙白,忽地眼露惊喜,“昨晚上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杜仲让他坐这头,捧着碗挤到九鲤那头去。他坐下来问:“还记不记得那些烧不过半的香烛?”
杜仲连连点头,“那些香烛有问题?”
“香烛没什么问题,只是从那些香烛上,可以推算出祭奠的时间。”
九鲤稍思片刻,搁住碗,“我知道了,那日我们给林默送药,看见的还是旧的符纸与烧尽的香烛,可见在那时之后,果然是有人去祭奠过李家小姐,所以才新换了那些东西。可香烛燃不过半,大概是因为下雨所致,而这几日内仅有林默死的那夜下过雨。”
庾祺目光里透出些许赞赏之意。
杜仲却听得发懵,“这和林默的死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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