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白笑道:“这楚官人当日与李员外约在三彩街的白玉楼谈价,衙役是向白玉楼的伙计打听的。”
九鲤不做生意的人也知道,谈买卖当是你出个价钱,我还个价钱,磋商几个回合,最后敲定个中间的价钱,两边得利方可。姓楚的如此还价,要么不是诚心要买,要么是另有势在必得的主意。
因喃喃道:“未必真是这楚官人为了压价,故意将这园子变作凶宅?”
杜仲在旁笑着插话,“嗨,这可说不定了,有些有钱有势的人不是就视人命如草芥么?有一回我与师父去一大户人家瞧病,亲眼见他们
家打死个下人。这种事在那些有钱人府上常有,事后许他家几个钱,人家也就不告了。”
她见那头说得有理,连连点头。
叙白笑着摇首,“据白玉楼的伙计说,姓楚的十分豪气,当日谈价便随身带着一万两的宝钞,还曾放在桌面上给李老爷过了目。凶宅人人忌讳,能出得起一万两银子,却为压这几千两就杀人,且杀的是在南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个风险冒得只怕过于大了,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见这头说得也有理,九鲤一样点头。
可不管怎么说,姓楚的这人也是来历不明,且像专冲着这荔园而来,也当去探探他的口气。
思及此,她拖长了调子叹了声,“只恨我这会病着,叔父不放我出门,不然我们今日就该去会会那位楚官人。”
不但庾祺不放她出门,连叙白也不愿她出去,这时病还未愈,可别因出门又加重了。于是宽她的心,“不急在这一日两日,我派人打听过了,姓楚的寓处就在三彩街的缘居客栈,他是上月初住进去的,一个多月了还没走,我看他不买到这园子不会轻易离开南京。”
九鲤适才放心,谈谈讲讲间,不觉将粥与笋皆吃去大半。
近午庾祺与众大夫巡诊归来,未至院中,远远见个穿沉香色圆领袍的男人从另一条翠阴密匝的岔路上走过,看那方向正是打他们院子那头过来的。虽没看清是谁,但这园中还会有哪个年轻男子穿得起那种衣裳?
庾祺渐渐将眉心聚拢,本来随和的目光一沉到底。
与他并肩走着的是一位较年轻的大夫,不过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姓鲍名显尉。这鲍显尉睐着他那脸色又冷淡下来,以为是哪句话得罪了他,忙拱手而笑,“我若是哪句说得不对,还请庾大夫指教。”
他虽年长庾祺好几岁,在诸位大夫中却是难得的谦卑有礼,因而与庾祺讲医论药,并不敢小瞧他年轻,也不曾嫉他之才。庾祺亦待他与别个不同,虽一样话不多,却难得知无不言,坦诚相交。
庾祺见他误会,含笑摇头。过会忽想起他府上也有位小姐,好像与九鲤年纪相仿,先前还曾到园中来给他送过换洗衣裳。
可巧,正好请教,“我记得鲍大夫家中有位千金,前一向见她进园来给送茶饭衣裳,听她言谈举止真是乖巧懂事,不知是怎样教养的?”
怎么兀突突说到家务?鲍显尉诧异顷刻,旋即想起他那位伶牙俐齿的侄女,便笑着摆手,“那是在外头装装样子罢了,在家也是一样,和姊妹们拌嘴吵闹,何来乖巧懂事?我这一向到荔园来,也真是难得耳根子清净。”
“令媛可曾定过亲?”
鲍显尉摇头,“定下了,只等夏天就要打发出阁了。”
“今年?早了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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