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燕儿听在耳朵里,原没当回事,笑着
进来瞅一眼那乱糟糟的灶台,“你先别收拾了,替我沏碗茶来,我大太阳底下跑了两趟,要渴死了。”
她先也在这地方睡过,这老媪认得她,便请她先去正屋里稍等。陆燕儿仍踅入正屋,往卧房里随便逛了逛,便看见枕头底下压着个东西,当下拿出来一瞧,一眼便认出是昨日那卖东西的拿来的匣子,打开来,里面果然是她最先看中的那只红玛瑙手镯。
她看着那红岩剔透的手镯想,昨日在院子里大声嚷嚷,他并没下楼来,也没句话,还当他舍不得为她花钱,故意躲在楼上装聋作哑,没承想他有这份心,竟暗暗替她把这镯子买了下来。
他这人在她几户客人里其实并不算大财主,平时也是不露山不露水的性格,不过真要论起来,还属他是个可靠之人,做的生意虽不大,却稳妥,家里有屋舍有下人,偏夫人又死得早,底下又没有儿女,在她是个最安逸不过的归宿。
她突然觉得那灰暗暗的未来里有一束光照下来,当下便喜孜孜收起这喜匣子,走到外间,对端茶进来的老媪道:“我先回去了,老爷若过这边来,你就和他说我来过了。”她临出门前,又自以为多了份责任,便笑着多叮嘱了一句,“你走时记得把门锁好,老爷不在这里,你多过来转转瞧瞧。”
坐船回到曲中,见河街上今日格外热闹,她心里沉甸甸的装着一片欢喜,哪里得空理这些闲事,忙着回去把那匣子放在箱笼里,坐下来细细打算起与梁祖跃的事。
坐不多时,慢慢又冷静下来,他从没露过想娶她的意思,这回替她买下这手镯,单是为谢她往日替他暗中拉拢生意,还是真有她想的这层意思?她又有些拿不准了,只好等他来时再试试他。
谁知这日梁祖跃没来,到第二日,就是十二日那天下晌,陆燕儿往罗家院去出局,在席上听唐姑娘说到那日卖东西的那人吃醉酒跌进河里淹死了,且死得有些蹊跷,她忽然心念转动,想到家中那只匣子,又记起荷屋那老媪无意间嘀咕的那一句。
她不由得细细琢磨起来,那天那卖东西走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要是梁祖跃赶上他买东西,少不得又要耽搁一会,过后他就该回家去的,不然他那些东西大夜里哪能瞧得清楚,还上谁家卖去?极有可能最后同他打交道的人就是梁祖跃——
若这人的死同梁祖跃有关,那倒也好,就算从前他没有要娶她的意思,今后他也该要打算起来了。想到此节,她心里非但没惧怕,倒勾起抹笑意,又同席上交杯换盏起来。
本来还有些吃不准,谁知次日早上梁祖跃便寻到家来,彼时她刚升帐,一听娘姨上楼来回,忙坐到妆台前梳了梳长发,待他进屋,两个人彼此笑看着坐到榻上,等娘姨端茶上来,她轻声吩咐,“你去忙你的,不叫你不用上来。”
娘姨还当他们大早上就要做什么勾当,便阖上门出去。
那门吱呀一关,陆燕儿便歪起笑眼调侃,“你怎么大一大早就到我这里来?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难道是想我了?”
梁祖跃一听她这口气就猜到东西果然是给她拿走了,笑道:“我听说前日你到我那荷屋里去了一趟?我不见了一件东西,特地来问问你有没有看见?”
她绞着一缕头发嗔他,“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我原还当是你特地买给我的呢,所以我就拿走了。怎么,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一时觉得她这娇媚之态令人作呕,却仍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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