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笑了笑,尖细的嗓子里莫名含着一丝慈爱,“皇上是没瞧见,那丫头很有些胆色,才刚在山茶园那头,她说话不留神得罪了贵妃娘娘,险些惹娘娘生气,她面上瞧着很是惧怕,可奴婢看得出来,她心里倒很沉稳。”
周颢呷过一口热茶,“怎么会在山茶园碰见贵妃?”
沈荃一壁收拾药碗一壁笑道:“娘娘在山茶园外头那亭子里坐着散闷呢,奴婢领着庾祺和姑娘一去就碰见了。”
周颢笑了笑,“贵妃跑到那四面漏风的亭子里散闷,真是好雅致——”
“嗨,姝嫱是娘娘宫里的人,娘娘一向体恤下人,到那里去,自然是关心案子的进展。”
周颢睇他一眼,“贵妃和九鲤除了案子,就没说点别的?”
“这倒没有。”
周颢顿了片刻,转了话头,“你听见没有,方才陈举说庾祺还有个叫杜仲的徒弟,来京路上被人毒杀了——”
“奴婢倒从未听庾祺和九鲤姑娘说过这事。”
“按陈举他们的意思,这个杜仲是因为被人怀疑是九鲤的同胞兄弟才遭此毒手,你觉得呢?”
沈荃忙跪在榻前,“朝堂之事,奴婢不敢胡乱猜疑。”
“朝堂之事,连你也觉得是朝中之人所为。”周颢笑缓缓下榻,踅到案后去,一手在案上轻轻敲打,扭头向着窗外长叹,“我何尝不知道,陈贵妃善妒,三十来岁才诞下一个皇子,又是当下我唯一亲生的儿子,不单她怕这份‘唯一’的荣耀被人撼动,二陈也怕。怪我这些年心有余而力不足,以致二陈日益势大,真可谓养虎为患,祸乱朝纲。”
说到尾后,他敲桌的力度大了些,沈荃心内一振,跪在案前拭泪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奴婢是眼看着皇上长大的,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废寝忘食地替先帝分忧,登基以来,更是焚膏继晷操劳国事,平外敌,正朝纲,创建丰功懿德,即便近些年龙体欠安,也仍是日夜为江山社稷忧思忧虑,历朝历代,敢问哪位君主有皇上这份心力精神,就是神仙圣人也未必万事俱全,若皇上自责自咎,天下人都该羞愧而死!”
周颢自在椅上坐下,悬着眼睨他一会,方慢慢点一点头,“这回死的虽只是个小宫女,却牵连昭王陈家乃至贵妃,路上已死了个杜仲,又冒出几个杀手来,只怕九鲤身边仍是危机四伏,你要替,替善姮看护好她。”
“请皇上放心,奴婢回头就调几个影卫时刻护紧姑娘的安危。”
未几沈荃告退出宫,归家不多时便有奴才来禀报,说庾祺九鲤离宫后在街上用过午饭,已会同邹昌等人往刑部去了,大约是去查看尸检的案卷。
那案卷上不单记明了死因,连伤口的大小深浅也记录得十分详细,再有身上的各式伤痕都一一写明,庾祺细数下来,这姝嫱身上果然如沈荃所说,有淤青七处,疑似抓痕十一处,新伤居多,下.体有撕裂的痕迹,俨然强.奸所致。
九鲤并着脑袋看了半天,却觉得有些不对,在他耳边低声道:“叔父您看,有两处淤青三处抓伤是旧伤,肯定是死前几日就形成的伤痕。新伤看起来好像是临死前才与人打斗所致,可从这些伤势来看,都像是女人所为,只有女人才爱用指甲抓人。”
给那秦济听见,笑哼一声,“姑娘这话说得太片面了,情急之下什么都有可能,也许那男人紧抓住她的身子,她左右挣扎,这才被人的指甲刮伤。”说着,他走到案前,将桌上那把匕首捡起来,“要紧是她胸前的致命伤,和这把匕首可谓严丝合缝,这把匕首就是凶器无疑。”
那匕首上嵌着象牙和红宝石,正是昭王的随身之物。庾祺走去接了来,拔出匕首与案卷上伤口的情形细细比对,不错,果然是凶器。
他将匕首递给九鲤,望向邹昌道:“可是邹大人,我记得您说过,在案发前昭王就遗失了这把匕首,那就是说,有可能有别人用这把刀杀的人?”
秦济脸色不悦地先插进话,“庾祺,你这话的意思是有人借刀杀人,栽赃嫁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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