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风蚀塔将雹师当胸洞穿,皮囊被劲风撑胀到数丈,猎猎翻卷,化作两军阵前杀气最盛的一杆旗。风不定,则旗不止。
雹师那双永不瞑目的眼睛,还在和他对视,带着阴冷的,看穿一切的笑意。
——远远不到终结的时候,我很快……就会回来。
在那夜的雪势中,雪练忽而隐去了行迹。
是喘息的机会么?还是战事终结的曙光?这样的消息在城中幸存的百姓间流传,连月来死气沉沉的长留,竟奇异地透进一缕春风。
仿佛意识到这是年节的关头,不少人涉雪而出,聚集在街庙中,点起祈祷雪停的琉璃灯,将鲜红的经幡和丝绦送到空中,为大雪着以颜色。
谢霓比任何人都清楚大雪背后迫近的可怖存在。大厦将倾,非人力所能及,无非拼尽尸山血海去强求。
他彼时不过十七岁,虽生来而承重任,从未流露出半点儿迟疑动摇。但在内心深处,也会有无力回天的迷茫。
降世时那首童谣又在耳畔萦绕。
白虹垂于野,长留岁当劫。
白虹凌于空,翠幕皆残峰。
……
吱嘎——
一道身影推门而入,和往常一般,先解甲,将重甲上的霜寒气斥逐在外,属于男子的坚实臂膀,从背后抱住了他。
分明是涤尘术也洗不净的血腥气,极具威胁性的滚烫体温,谢霓却并不回头,只是顺势仰靠在他怀中。
战局紧迫,时日无多,一切都伴随着急促的战鼓,他们只能在厮杀的间歇中相见,有时候是隔着千军万马的一次对望,烈火燎原的地方,是单烽在看他。
仿佛命运中一场含笑饮恨穷尽万般滋味的笑话,既使长留起烽烟,又使烽烟中有他。
而在极其有限的,擦肩而过的时刻,一切试探、靠近、寒暄都可以省却,唯有直白的拥抱和亲吻。
单烽比任何时候都执着于抱他,用整具身体全部力气的拥抱,五指死死交缠进指缝中,连呼吸都要深埋在他的发间。
深重的亲吻,难舍难分的欲与求,连谢霓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的。
鬓发发烫,是单烽的呼吸。他开始感觉不到窗外的寒气了。
“他还在看你?”吻了一会儿,单烽道,“本是留着给你玩儿的,你不喜欢,我烧了他的眼珠子。”
谢霓道:“没有必要。”
单烽道:“我以为你会歇一会儿。身上这么冷?”
他又摸了摸谢霓冰凉的头发,要将对方抱回榻上,却被一手抵住了。
单烽在这些事上向来顺着他,于是一坐一立,相拥看了会儿雪。或者说,在雪光辉映下,他以余光无声笼盖着单烽的侧影,而单烽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单烽道:“来的路上,我听到了宗庙里的祷祝声,天妃一切安好,还亲自主持了祭典。”
“她在为我的弟弟祈福。”谢霓道,“他将要降世了。”
单烽道:“你一直在等他。”
谢霓道:“我们一直在等他。她为他取了什么名字?”
单烽在他耳畔说了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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