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燕烬亭,都没顾上彼此间的恩怨,而是齐齐扭头看向单烽。
这样的默契,却更让单烽眼皮狂跳。
“打扰你们的亏心事了?”
短短一句话过后,石窟里只剩下了压抑的喘息声。
单烽的胸口极其平静,如铁铸一般,那呼吸声却像从石磨里生碾出来的,听着就能感到恐怖的重压。
双目甚至已经不是金红色了,而是铁水凝固后的黑红,随时有东西要迸破而出。
不对劲,照单烽往日里的脾气,他早该暴跳起来,按着燕烬亭的脑袋往石壁上撞了。
而现在,他却只是更深地往石窟里挤了挤,用肩背隔开燕烬亭,同时,一手抓着谢泓衣的腕脉,把人圈在怀里。
“看我干什么。”单烽淡淡道,“我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吗?眼下我能生什么气,我没有资格。要是我当着他的面,把你收进火牢里,岂不成了不战而败的畜生了,谢霓,你说是不是?”
他这么不冷不热地说话,倒比大发雷霆更让人不安。
谢泓衣抬眼看他,道:“我一看到火灵根,就恶心。”
单烽的余光刀一般剔了燕烬亭一眼:“有他?”
“所有。”
单烽道:“有我?”
谢泓衣道:“除了你。”
单烽用力按住了眉心。在来的路上,他都快急疯了。
怕谢泓衣彻底发疯,对燕烬亭下手。首座级别的高手,用来炼丹,可不比那些小弟子有用多了?
一旦燕烬亭毁在谢泓衣手里,那后果实在太恐怖了,他二人也会彻底覆水难收。
可在撞破刚才那一幕后,他那点温情款款的同门情,立刻被炸了个粉碎。
燕烬亭哪有什么危险?有破庙云雨之情在前,正忙着再续前缘呢,看那样子,就是被蛇尾巴绞死,也是情愿的。
燕烬亭不论是修为还是为人,都是羲和舫里一等一的出挑,年纪还和谢霓相当,不像他,年长了八九十岁,还把从前的记忆丢了个干净。
他们甚至还睡过,睡过!
谢泓衣又是怎么想的?
单烽脑中嗡嗡直响,他清楚得很,之所以一点就炸,无非是因为——谢泓衣根本就不属于他。
妒恨背后,是深不见底的……恐惧。
怕他和薛云之流没有区别,同样是一厢情愿。
从前的事情,越想越让人发疯。
他必须把谢泓衣的来日占满了,才能缓解心中那一团恐怖的毒火。
现在、立刻、马上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谢泓衣却像看穿了他的心:“单烽,别昏头。你忍不了我的。与其没完没了地猜忌,不如现在转头就走。”
“不是这样!”单烽道,“很多事情,立场不同,可情意呢?”
谢泓衣道:“在城里时,你怪我像变了一个人,这会儿又问我的情意。单烽,是二十年太短吗?令你刻舟求剑。要是接下来,你看到我做的事情,有多卑劣,多恶毒,是不是又要翻脸?”
单烽坦然道:“这样,我才能更坚定地阻拦你。”
谢泓衣笑了:“我给自己找绊脚石?”
单烽道:“我想做你舟上的刻痕。”
逝水东流,劈空裂石,再无回头之日。
谢泓衣身在暗流中,他便做一道少年时的剑痕,横亘在今昔之间。
他注定会被谢泓衣厌恶,被反复质问存在的意义。
但只要一丝来自谢泓衣的肯定,他便能有,把对方从疯狂中拉回来的信心。在炼影术的阴谋里,找回昔年静坐灯畔的小殿下。
谢泓衣怔住了。
单烽道:“我是特别的,霓霓,但我不知道,这样的特别能到哪一步。楚鸾回不特别吗?”
谢泓衣看着他,沉静道:“我不至于分不清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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