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活着只剩吃喝拉撒时,不生孩子还能做什么?”
“抗争、自救、逃跑。”识迷说得傲骨铮铮,“若我被关在里面,定不能束手就擒。”
“未见得。”他的语气很笃定,调转视线望向她,“你怎知他们没有抗争过,没有试图自救逃跑?关进来的头一年,没有人屈服,无奈这里的看守太严密,他们逃不出去,两年了,只能认命。”
“那就甘愿被囚?生下孩子一起被囚?”
陆悯慢慢笑起来,“刚开始虽不情愿,但日子久了自会习惯,再等两年,敞开大门他们都未必愿意出去。”
识迷不解,“为什么?我不信放他们离开,他们会不愿意。”
他却胜券在握,“我与女郎打个赌,以三年为期。三年之后再来验证,我今日的话究竟准不准。”
识迷嗤了声,“你也太自大了,倒是先同我说说,凭什么他们不肯离开?是因为贪图牢笼里的安逸,不愿面对外面的物是人非吗?”
他的目光穿过车窗,投向广阔的天际,闲谈中剖开了令人不忍猝读的真相,“并非不愿面对物是人非,是不愿面对肮脏的自己。人在长年累月的驯化中,会逐渐忘记自尊,忘记人伦。他们从最初的惊恐慌乱,变得麻木不仁,要忘了亡国的耻辱,只有麻痹自己。如何麻痹自己?乱交、醉生梦死、生下一个又一个不堪的怪物。再过两年,等到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紧密,就像铁水凝固,坚不可破。他们自知与人世格格不入,便恐惧与门外的世界接触,最后疯癫,发狂,只剩烂死在这囚笼里一条出路。”他轻轻瞥了她一眼,“如何?你要赌吗?”
他的剖析,让识迷几欲呕吐。她知道一个国家的覆亡,会给子民带来灭顶之灾,二十万官兵埋于重安城外已经人神共愤,岂知在处置前虞皇族时,燕人更是丧尽天良。
她呆呆看了他半晌,最后还是坚定地唱了反调,“这是你的推断,我不信人会变成禽兽。不过这损招是你的主意吗?如果是,我会觉得偃师救错了你。”
他不屑地一笑,“两军对战,生死各凭本事。我可以坑杀举刀的敌人,不会羞辱手无寸铁的妇孺。”
识迷目光灼灼追问:“那么换作是你,会如何处置那些人?”
“杀了。”他丝毫没有迟疑,“免于承受奇耻大辱,是对他们生而为人最后的成全。”
所以怎么分清善和恶呢,被杀未必是最坏的结果,刀下留人,也可能演变出更大的生不如死。
唉,脑壳疼。
她揉着太阳穴呻吟:“我就不该听这么凄惨的故事,听得我脑子都要炸了。”
陆悯的嗓音变得很轻柔,像在安慰失怙的孩子,“再睡一会儿吧,中晌路过瓦垄,带你去吃好吃的。”
第18章
识迷虽然看此人不大顺眼,但说起好吃的,唯美食不可辜负,便勉强答应了。
本以为瓦垄是个好去处,不说媲美不夜天,至少也是个玲珑小镇。谁知到了那里,不过是一条设在运河边上的买卖街,从头至尾顶多十几丈远。没有店面,全是朝出夕收的小摊,摊贩们各自用四根竹竿架起麻布顶棚,底下就是供食客歇脚的雅座。
识迷站在瓦垄的起点,看着
满街烟雾袅袅,咧开嘴笑了。
“这就是你说的,要带我品尝美食的地方?”
陆悯穿着华服,人又高挑,即便面对无数贩夫走卒,也显出一种临朝面对百官的气度。他垂眼一瞥她,“这里不好吗?美食并非只出自不夜天那样的地方,其实越不起眼的小摊,越可能藏着世间难得的珍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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