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静地 交代着事项,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我在咸阳,还有些私产。一分为 三,一部分送到湘水,给 安,用 来确保柯络人日后的生活。一部分单独给 你和小水。剩下 的,就交给 胜宽,连同我在咸阳宅邸中 的所有手稿、器物,尽数封存。”
祁起初还认真记着,但越听,心却越沉。
这太彻底了 ,彻底得像是在......安排身后事。
他猛地 抬头,看向林凤至,只见她神色平静,目光却已投向窗外浩瀚的大海,那眼神悠远得仿佛已不属于这个世界。
一股冰冷的惊悸瞬间攫住了 祁的心脏。
“大巫!”他声音发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我不要 。小水不会要 的,安不会要 ,胜宽也不会要 。你留着吧,我们能自己挣钱......”
祁慌乱地 在身上摸索,摸出一块金饼硬塞到林凤至手中 :“我会驾车,我能读书 识字,我日后还会参加科举。我什么也不要 !”
林凤至收回目光,看向他,眼中 有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的温和,却没有任何解释。
“祁,按我说的做。”林凤至看着手里的金饼,祁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救下 的第一个人,为 了 救他,她不惜在陌生的环境当中 说谎。如今想来,可能从那时起,她在安的面前就暴露了 。
“你也知道的吧。”
祁不明所以。
林凤至又说了 一遍,意有所指:“你也知道的吧,和安一样地 知道。”
祁的嘴唇翕动了 几下 ,他想问,想拦,想求她留下 。
可他看着那双仿佛洞悉了 一切、去 意已决的眼睛,所有的话 都堵在了 喉咙里。他明白了 ,他留不住。无论 是用 情理,还是用 忠诚,都留不住一个本就来自远方的人。
他最终只是深深垂下 头,肩膀难以自制地 微微颤抖,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我......遵命。”
那声音里,带着无法挽留的惊痛,与一种预感到永别的绝望。
从这天 起,林凤至每日乘船出海。
她每日都在期盼一个未知的结果。
她心中 有某种预感,一种强烈的信心让她日复一日地 等待。即便始皇帝在琅琊郡待够了 要 离开她也没有理会。
直到某一天 ,她忽然有了 某种微妙的感知。
海天 之间弥漫着淡青色的雾气,涛声舒缓而永恒。
林凤至撑着长篙,最后回望了 一眼这片她停留数载的古老土地 。没有仪仗,没有送行,只有海风拂动着她的衣袂。
舟船缓缓离岸,向着雾气迷蒙的东方驶去 。
祁站在岸边,望着那孤舟渐渐融入浩渺的烟波之中 ,最终只剩下 一个模糊的黑点,继而彻底消失不见。
唯余海鸥鸣叫,潮水拍岸,仿佛她从未到来。
他久久伫立,惊痛的神情凝固在脸上,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融入海风中 的叹息。
海雾吞噬了 孤舟,也吞噬了 一段传奇。
然而,如同她突兀地 降临,她的离去 也毫无痕迹。
与此同时,巡幸到泗水郡的始皇帝若有所感,轻抚手中 锦盒,遥遥望向琅琊郡的方向。
这一天 ,正是玄鸟进入嬴政梦境的第三个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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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
始皇帝遣人搜寻琅琊与海域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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