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他生前死后,都在我身边呢。”
赫连彻短促地一笑,但那绝不是正常的笑,更近似于一种扭曲愤怒到极致的狞笑。
“那他是什么?”
赫连彻抬手指向乐无涯:“你把他当什么人?你看着他的时候,会想起他么?你分得清他们两个吗?”
裴鸣岐飞起一鞭,打在了他的臂鞲上,不许他指着乐无涯。
他昂然道:“是我分不清,还是您推己及人,自己分不清了?”
“小小一个县令而已,却值得您大动干戈,用石料之事把他骗去,不会只为了躲在暗处偷偷看他一眼吧?”
裴鸣岐回手,一下一下地用鞭子轻敲自己的肩膀:“可笑啊,可笑。无奈,我与闻人县令仅仅相隔数十里,我想要见他,一马鞭子便能到他身边,你呢?还有几回石料可扣啊?”
说着,裴鸣岐问乐无涯:“还有几回?”
乐无涯叹一口气,掐指一算:“不算这次,还有四回吧。”
“听我的。”裴鸣岐断然道,“他要是再用什么借口骗你到此,那石料就不要了!一面都不用再见他,我自有办法给你运来更好的,”
到时候且看疯的是谁!
见乐无涯不肯动,裴鸣岐轻轻拿鞭梢打了下他官帽右侧的帽翼,提醒他快说话。
一边是景族,一边是大虞。
……又要他选。
乐无涯轻叹一声,拱手道:“是,下官一切听裴将军的。”
身后的赫连彻冷声道:“你倒是真听话。昨天怎不见你这般做小伏低?”
乐无涯转过身去,坦然道:“达兄,我是小县令嘛,得罪不起大官儿。”
赫连彻:“是。大虞的小县令。”
他抬起手,只用食指和中指向乐无涯招了招:“你,过来。”
乐无涯不肯动弹。
“他是大虞人,食大虞俸禄,用大虞脂膏。他确实有本事替你去旁的地方买石料,可我能让孟札把几批石料都送给你。”
简单地替他分析完利弊,赫连彻重复:“过来。”
听闻此言,乐无涯立即叛变,几步跨过了界碑。
裴鸣岐想阻拦都来不及,只好将手压在腰间佩剑上,直直盯着赫连彻。
只见赫连彻驱马而来,绕着他走了一圈,又一圈。
马鼻喷出的温暖气息拂过乐无涯的面颊和耳廓,痒丝丝的。
乐无涯站在中间,由得赫连彻打量自己,端看他要做些什么。
谁想,赫连彻什么也没做。
绕了三圈后,他俯下身,抽出马鞭,抽了一下乐无涯的右侧官帽。
乐无涯:?
在乐无涯的帽翼如同蝶翼、在风中一晃一晃时,赫连彻一摆手:“回去吧。”
乐无涯眼巴巴的:“达兄,那石料……”
赫连彻不再看他,只用眼风扫了一下孟札。
孟札猛打了一个寒噤,大声道:“冉丘山那边,我去谈就是!”
乐无涯团团地作揖,喜气洋洋道:“多谢达兄!多谢孟特使!”
赫连彻嗯了一声,双腿轻夹马腹,掉头离开。
孟札等人急急跟上。
春风将无蝶花浅淡的花香一路送来。
赫连彻缓行一阵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白棉纸来。
那正是他昨夜所绘之图。
画中,乐无涯引弓而立,一眼闭合,一眼专注地盯着自己。
那只眼里亮着灼灼的光,叫人稍一看去,就不舍得挪开眼了。
赫连鸦被劫走后,母亲宽和、舅舅抚慰、军医照顾,没人责怪险些丢了命的赫连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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