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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想要定名,问问戚县主的意见。”

闻人约:“……”

他确信,这就是失信于人,先斩后奏。

可乐无涯既然这么说了,他决定先去送花,再谈其他。

乐无涯想得不差。

徐伋见了这花,又得知是刚培育出的新鲜品种,是头一份送到他这里来的,当即心花怒放,负着手左一圈、又一圈地转,赞不绝口。

如乐无涯所料,他问道:“此花可有名字?”

闻人约胸中翻翻滚滚了好一阵,据实以答:“回徐老。尚无名字。”

徐伋眉开眼笑,绕到书桌前,提笔疾书。

闻人约跟了上去,一眼看到纸面上的三个字,却有些愣了。

纸面上墨汁淋漓的,是三个字:思无涯。

徐伋心里想着“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一句,得意道:“守约,你可知道,这‘思无涯’三字取自,呃——”

等到亲口把这三个字完完整整地念出来,徐伋也语塞了。

他终于察觉到,这名字的意头好似不大对。

但他既然已信心满满地写了下来,再说不好,未免要这个小书生面前丢脸。

在他犹豫之际,闻人约礼貌地一拱手,替他打了圆场:“徐老,晚生斗胆猜测,这或许取自庄子所曰,‘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之意。徐老取这名字,是希冀天下学子‘常思学海无涯’。不知晚生猜测可对?”

徐伋点一点头,默许了闻人约的说法。

他定心正念,想,左右自己已经致仕退休,远离朝堂纷扰了,还不能痛痛快快地给自己喜欢的花起个名字吗?

思及此,徐伋心神稍定,一捻长须:“正是,正是,孺子可教啊。”

闻人约将这卷墨宝原样带回了南亭,又将徐大学士的言行一一学给了乐无涯听。

当着闻人约的面,乐无涯面色庄重,频频点头。

一送走闻人约,他险些笑得滑到桌子下头去。

乐无涯边笑边坐直了腰,铺开纸张,将大学士的意思写了封信,转达给了戚红妆。

半月之后,戚红妆回了信。

她的字深得自己真传,很不高明,胜在简明扼要:“好。就叫思无涯。”

既有大学士亲笔赐名,“思无涯”又确实开得美观灿烂,顿时被文人墨客们一抢而空。

有些人来得慢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订下明年的头茬花。

南亭县添了一笔新收入,赚得盆满钵满。

眼瞧着入了冬,这茶花比兰花耐寒许多,却也禁不得严冬厉雪。

乐无涯想到宫廷里在冬日里养花的法子,便依照记忆,在山中分片扎下暖荫屋,用稻草苫盖其上,用半透明的油布做壁,接缝处塞足加了花椒的泥巴,内置微燃烟火,温气乃生,冬亦如春。

前两日,乐无涯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将南亭煤矿里的煤块煤渣布施给了南亭穷苦人家,又给这些驻守南亭山的花农茶农拉了许多好炭来,叫他们暖暖和和地过个好冬。

茶农、花农们甚是惶恐感动,表示他们也只用碎煤块就好了。

这整块整块的好煤炭,他们先前别说使过了,连见都没见过。

乐无涯的答复不讲虚礼,是相当的明晰易懂:“说的什么屁话。给我出力还用不上好炭火,那成什么了?碎煤给花使,好炭给你们使,冻了花重要还是冻了人重要?”

在以心换心下,花农们愈发对乐无涯死心塌地,日日巡看不辍。

昨日北风过后,茶花棚子被吹烂了好几处,所幸那些花农尽职尽责,一旦发现破损,马上动手修补,终于熬过了这场大风,竟是没一处棚子被连根吹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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