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沣是个人高马大的小年轻,乍一立功,万分骄傲,正挺胸抬头地准备受赏,没想到突然被兜头扣了顶“不听军令”的大帽子,还是被当面扣上的,一时之间难以置信,目瞪口呆。
见张沣被自己镇住,大人也不吭声,平根儿越说越顺嘴,颠倒是非得越发起劲儿了:“大人,您细想啊,敌寇怎么死了这么点人,就要闹撤退了?定是这张沣私底下和敌寇串联,商量好了要演这么一出戏给您看,将来他加官晋爵,定然有好处要付给那些天杀的恶徒,不然他哪里能带着几十个人,就把两倍于他们的倭寇杀退了?”
听到这里,张沣终于回过神来了,气得目眦欲裂,攥紧了砂锅大的拳头。
这指控分明是冲着要他命去的!!
他实在是口拙,气到极点,满脑子只剩下一句“捶死这个老王八蛋算了”。
不过,他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乐无涯一步上前,从秦星钺腰间抽出短刀,反手一挥——
寒光一掠,一线鲜血飙出。
平根儿那张呱呱作响的嘴巴,再也张不开了。
他双手捂着被割开的喉咙,企图止住血。
然而不过是无用功而已。
他在人世间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一声痛苦、恐惧又模糊的“妈哟”。
全场俱静。
张沣捏着两个蓄势待发的大拳头,完全没回过神来。
元子晋脸色一白,待反应过来后,目色却越来越亮。
他的心声,即是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声:
好!死得好!
宗曜觉得颊侧一温,抬手一抹,指尖便染上了一片温热的猩红。
他抬头看看倒地踌躇的平根儿,又低头看看自己手指上的血迹,总算慢慢地将这二者关联了起来。
在想通这层关联后,他腿一软,若不是闻人约眼疾手快,捞了他一把。他非当众出溜到地上不可。
乐无涯将染血的刀在平根儿衣裳来回蹭了两下,一边擦拭血迹,一边抬起眼睛,静静盯着秦星钺:“秦星钺。”
秦星钺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在。”
“军士临阵脱逃,该当何罪?”
“……立斩不赦!”
“那就奇了。”乐无涯好奇道,“自从我进来,怎么有个死人一直在说话啊。”
秦星钺脸色一肃,单膝跪下,认错道:“是属下优柔寡断了。”
话虽如此,秦星钺心中满是对乐无涯的感激。
这就是他不辞辛劳,跑米溪一趟的理由之一。
秦星钺和乐无涯一样,同样是初来乍到,他过往的军功在桐州不算数,难以服众,遇到这种事情,的确不方便放开手脚、不经正规程序,就当即处死一个百总。
但乐无涯亲自动手,又亲口授予他可以便宜行事的权力之后,情形就不一样了。
该死的死了,该赏的也要赏。
乐无涯转向张沣:“要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
张沣如梦方醒,慌忙跪下,胳膊兴奋得直打颤。
深秋之际,地皮凉得寒人心魄。
但张沣浑身热血滚涌,实难平复。
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他改转命数的机会来了。
他伏在地上,沉思良久。
乐无涯也等着他的回应。
半晌后,张沣终于开了口:“禀大人,小的,小的想,想留在米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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