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跳起,腰间便传来了一下又一下钻心剜骨的刺痛!
宗曜冷着一张寡白的面孔,凌乱披散着一头长发,举起手中束发的长钗,对着他的腰部猛刺,拔出,再刺!
他的眼里没有感情,没有光辉,只是两颗无光无泽的黑曜石。
在倭寇声息渐弱时,宗曜骑上了那人的后背,用那半根马缰绳,熟练地勒住了他的颈部。
阒黑的街巷中,他双手绞死缰绳,像是船夫转动转盘、收拢船索一般,将他的脖子反拧后拉,听着他的颈骨一寸寸折断的细响。
宗曜把黯然无光的眼睛闭了起来。
暗夜中,能听到他在温柔又惆怅地自言自语。
“老师……老师啊。”
“你死了吗?”
“你还活着吗?”
在他催命似的呢喃下,倭寇仅有的一点声息,也就此消逝在暗巷之中。
宗曜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在身后衙役们的呼唤声中,费力地将人拖拽到城中小河边,将人和刀一起丢入了尚未结冰的河水中。
噗通。
在黑夜中,流动的小河裹挟着倭寇的尸体,向下游漂去。
不出意外的话,天明之时,他的尸身就会被密布的水网冲到别处去。
出了意外,也不要紧。
自己反杀了送上门来的贼寇,说破大天去,仍然是有功无过。
不过,他初来乍到,还是不宜过于招摇。
想着,宗曜对着潺潺的流水虔诚地拜了两拜,才颓然跌坐在地,抬头望向漆黑无光的天,眼里是一模一样的漆黑无光。
说起来,若上苍有灵,为什么要送一个和乐无涯如此肖似的闻人约来他身边呢?
莫非是天也觉得他委屈吗?
作者有话要说:
鸦鸦不在,但是处处都是鸦鸦。
第184章 暗刃(一)
乐无涯驱马赶至宗曜身侧时,他正裹在一件漆黑的大氅里,形影伶仃,在街边坐成了薄薄的一道剪影。
未等马停,乐无涯便径直跳下马来,大步流星冲到他身前:“文直无恙否?”
宗曜雪白的脸藏在蓬乱的发丝之中,并不作声,像是吓呆了,直勾勾看向乐无涯。
乐无涯俯下身来,冲他晃了晃手掌。
他身后挂着一盏色泽昏黄的马灯,随风微微摇摆,在乐无涯身周镶镀了一层温暖的光轮。
宗曜梦呓道:“……大人。”
此时,他眼中的世界,早已换了模样。
他变成了一个幽魂似的第三人。
白日之下,他那老师身穿黑色锦袍,立在宗府门前,袍袖灌风,衣带飘飘,隐带病容,是个精细漂亮的瓷人。
宗曜看着年轻的自己快步迎出门来。
初入官场,又是花团锦簇的好年纪,当时的他腰背挺直,走路都带着微微的向上的弹性,眼角眉梢里俱是春风:“老师,您来了!”
乐无涯一扬眉:“宗文直?”
他倒退一步,看向“宗府”的牌匾,愣了片刻,嘴角无奈地一翘:“哦。我听你口音,还以为你是岭南宗绩一脉的孩子。原来你不是那个宗,是这个宗。”
“回老师,我是在岭南大儒嵇世源嵇老先生那里求过学。”宗曜声音朗朗,态度恭敬。
“宗鸿彬是你的……”
“是家叔。我幼年失怙,与兄长一起住在叔父家。叔父无子,就如同我的父亲一般。”
乐无涯静静望了他一会儿,神情复杂。
如今的宗曜,已经全然能够读懂他的意思了。
不幸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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