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脾气素来很好,宽和待人,这些年来孤家寡人,更没有花钱的地方,再加上宗家尽管元气大伤,但累世公卿,家底尚算丰裕,他很舍得在情报上花钱。
上至馆驿酒楼,下至秦楼楚馆,他在上京不动声色地经营出了一套严密又精致的情报网。
即使对方一年半载都给不出什么好的情报,他也不生气,逢年过节,照旧给礼。
对这样的好主子,不少人都肯对他倾心相待。
如今从头再来,宗曜也并不感觉遗憾。
他的命不值钱,时间也是。
慢慢消磨吧。
在他出神之际,跟随了他多年的书童快步走来:“大人。”
“何事?”
书童眼观四方,同时娴熟地从暗袖中掏出一个信轴:“有信来。”
宗曜拆信观之,越看眉头蹙得越紧。
他在暗地里调查了米溪县闹倭患一事。
倭寇选择米溪县打劫,必有理由。
宗曜顺藤摸瓜,坐收八方信息情报,拼凑在一起,彼此对照,如今终于摸出了些眉目来。
先帝朝时,大学士张燮告老还乡。
其孙张凯不仕,在米溪坐拥良田千亩,广厦无数。
秋时,他曾与一个男人同席吃酒,又带他嫖宿妓馆,宛如朋友。
然而,据情报所言,这位“朋友”,与潜入米溪、被死后枭首的一众倭寇中的斥候,长得很是相像。
读至此处,宗曜神色沉重,掩卷不语,旋即折回屋中,无声地将纸条烧毁,在确保字迹被烧尽后,方才弃入火盆。
他来此地,不是为着处理此等棘手之事的。
……
乐无涯此番出行,除了点府兵三十人随行外,照旧带着闻人约。
等到过了年,他就要入京了。
得趁着这些时日,叫他多沾沾地气,熟悉熟悉耕种农桑。
乐无涯与闻人约并辔而行,闲闲提问:“咱们这位同知大人,你瞧如何?”
闻人约想了一想,答说:“离群之人,不知其心。”
在米溪那日,宗曜前脚将信交给驿丞,后脚闻人约就将此事禀告给了乐无涯。
“用驿丞传信?”听闻此讯,乐无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有点意思。”
闻人约不大理解。
按理说,那次宗曜是独身跟着乐无涯出来的,不便调用乐无涯手下,便请来米溪驿丞替他送信,合情合理。
馆驿本就承担着替人送信的职能。
然而,从那之后,乐无涯便对宗曜的一切举动听之任之,再不加约束。
闻人约替他观察宗曜日久,不得不承认,此人确实有些道行,若非顾兄叫他盯着,闻人约是绝看不出来此人有异的。
从秋到冬地盯着他,闻人约的心中也只是有些模糊的猜测,不敢肯定。
他实在不知,乐无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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