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品,就不能……上上书,说说话?”
乐无涯抬手拧住了他的耳朵,强拉到身边来,咬牙切齿地微笑:“我爹边地武将,听取一个逃犯、土匪的一面之词,无证无据地去告一个太常寺文官?去告皇上的心腹?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秦星钺哪里还敢多嘴,只顾着大呼小叫地喊疼。
乐无涯拍着他的脑袋,感慨道:“真是个好脑袋瓜。这么好的脑浆子不拿来贴对联,实在是太可惜了。”
……
约莫八年后。
已是长门卫之首的乐无涯身披玄色大氅,立在黄州宣县“三皈寺”的牌匾之下,看向面前慈眉善目、瘦骨嶙嶙的住持。
时移世易,能把一个胖子变成瘦子,却怎么也抹不去颈后那个天生的元宝胎记。
乐无涯从他手里接过一本泛黄的账本。
老僧语调很轻很柔:“这是贫僧过去的账本。贫僧未出家前,习惯将账目各制一份,用以避税。这是真账本,没留在公中,被我放在家里,藏了起来。”
乐无涯翻开账本,只见其中还夹着质地发脆的几张鉴别证明。
他谨慎地捻起一角细看,发现上面居然有着几张盖着官印的、鉴定了那涉案字画实为真迹的证明。
见到乐无涯的动作,老僧便道:“每幅字画,我都会聘请名师鉴定,开具证明,以抬身价。”
说着,老僧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贫僧当年身陷狱中,已知被人谋算,就算拿出此物作为凭证,我被捏在官府手中,张同知仍可以指鹿为马、颠倒黑白。……逃出后,我冒死偷偷回了一趟家,发现账本和证明并没有被查抄,便带了出来。贫僧将这证物藏匿多年,未曾示人,非为贪生,实因深知世间公道,有时难求。今日施主愿为贫僧伸冤,贫僧感激不尽。”
乐无涯张嘴想要说话,却被风呛得咳嗽了几声。
这不影响他和当年一样残忍地直言不讳:“孤证不立。只这一份账本,几张证明,不能说明什么。”
老僧苦笑一声:“那也无妨了。此案一旦重提,必再掀腥风血雨……”
然而,说至此处,他昏花的老眼中却闪过一丝悲愤,语气陡然沉重:“但……当年我全家蒙冤,惨遭屠戮,我侥幸逃生,却如孤魂野鬼,无处可依。佛门清净,本是我避世之所,然每夜诵经,心中愤恨实难平复。佛曰‘众生皆苦’,可这苦,为何偏偏落在我一家头上?佛曰‘因果报应’,可这报应,为何迟迟不至?”
寒风掠枝而过,乐无涯裹紧了大氅,沉默不语。
同时,他在微微发花的余光中,瞥见了几个探头探脑的小沙弥。
老僧自知抱怨无用,长叹一声,语气渐缓,似在自省:“贫僧深知,嗔恨之心,乃修行大忌。若此案得雪,贫僧愿以此功德,回向给我那无辜惨死的家人,愿他们早登极乐,永脱苦海。倘若终不得雪,那也是天意注定,贫僧无悔。”
乐无涯对过去的饶高明、如今的了缘禅师行了一礼,唱了一喏,随即脱下大氅,将这脆弱的陈年证物包裹了几层,向那几个小沙弥的藏身处走去。
……
讲述中,乐无涯略去了自己的存在。
听完了这个故事,张凯抚掌道:“大人说起故事来,真是跌宕起伏,该当去说书,到时候,在下便可真心捧场了。然而,此事涉及在下叔父清誉,恕在下不能附和。”
乐无涯兴致勃勃地同他打太极:“能娱孟安兄之听,也是一桩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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