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故事中有些不尽不实之处。譬如,虞景交战,是天定十年至十二年之事;彼时大人,正如当年在黄州时的在下,不过总角年纪,怎能将往事知晓得如此详细?”
乐无涯回道:“事情发在南亭左近,我为南亭县令时,经常四下走动,爱听些有趣的民间故事。”
“那便奇了。大人怎会将民间故事当真,轻信一个杀人如麻的山匪?匪患之言,岂能作信?”
“故事虽是故事,但总有其源头。”乐无涯道,“一个西南的土匪,却深知北方之事,且其所述时间,恰与贵叔父在黄州就职之事相合,不得不叫我好奇,于是我便深访了一番……得了些有趣的情报。”
张凯压住满心沸腾的火焰,无奈地轻叹一声:“先不论真假,大人拿着情报登门拜访,必是对在下有所求吧。”
“孟安兄,天大的冤枉啊。”乐无涯巧笑道,“我说了,我是来送‘见面礼’的。”
“那栾玉桥背着孟安兄,私自高价收购布料,扰乱市场,实在讨厌。他这样与我作对,早晚是要倒霉的,孟安兄何必沾他的身,平白惹上一身腥臊呢?栾玉桥家财万贯,已经养得脑满肠肥,已分不清桐州之主究竟是谁了,我若弄倒了他,所得与孟安兄三七分成。我三,你七。到时,孟安兄得利,我得一个整顿商场、肃清不良的美名,百姓得了实惠,岂不是三全其美?”
张凯:“……”
不知为何,他始终有种被狐狸精诓骗的感觉。
“您家有万千良田,到头来不过是求个钱谷盈仓,阖家太平,为何非扒着一个不知进退、不识好歹的栾玉桥不放?”乐无涯侃侃而谈,“不是我说嘴,我这人脾气是天下第一好的,但最讨厌别人让我难做。栾玉桥驳了我的面子,非要和我扶持的人对着干,就得付出点代价。栾玉桥背靠着孟安兄,有你撑腰,我本该一并整顿,可我与孟安兄一见如故,实不忍伤之,才有这一番提醒啊。”
张凯:“……”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栾玉桥不懂事,他就要搞死栾玉桥。
那自己呢?
闻人明恪甚至不愿好声好气地上门来与自己妥谈,而是带了一件陈年往事来,先狠狠威胁了他一顿,才与他谈起正事。
先兵后礼,这位知府大人,可当真是个蝎尾针一样的人物!
短短几瞬的抉择过后,张凯心中已有了决断。
他平淡道:“大人的故事还不曾讲完。不知那个‘有趣的情报’,又是什么?”
乐无涯笑得开朗大方,张口便道:“童善是死了,但是,还有一位当年事件的证人,不仅逃脱了恢恢法网,还手持证物,在黄州宣县的三皈寺出家,法名‘了缘’。”
“孟安兄,这个情报,可有趣?”
第205章 横行(三)
一场酣畅淋漓的谈话后,张凯送乐无涯出了门。
同样是并肩而行,但二人间的情势与进门之前想必,已是殊然相异。
张凯面如蜡纸,脸色像是被人放在地上踩了几脚。
相比之下,他的精神气简直是全被身旁的乐无涯吸了去。
乐无涯面若桃花、气如朝霞,亲昵地拍一拍张凯的肩膀,朗声道:“孟安兄,合作愉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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