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早在去程时,仲飘萍便留了个心眼。
他走地鸡属性发作,半夜时分在甲板上无声无息游逛时,曾两度撞见一个船员远眺前方、记录航道,便在心里暗暗记下,隐而不发。
戚家船队首次出航,还没有养熟了的船员队伍,只能聘用有丰富江海航运经验的船夫渔伙。
这帮人是从四面八方招揽来的,与他们不熟,最容易藏污纳垢。
仲飘萍开始默默地尾随那个名叫老黑的可疑船员。
很快,他发现,老黑与另一名船员张三是同乡,口音分明一模一样,极有可能是同一个村里出来的,但他们在人前却佯作陌生,吃饭都各自蹲在一处,好像是怕人知晓他们认识一样。
仲飘萍把这二人在心里各记了一笔,从此日夜观察,却并未声张。
皇天不负苦心人。
在返航路上,仲飘萍趁老黑与其他船员聊天打屁时,不知第几次潜入下级船员睡觉的底仓,从他枕内搜到了一封书信。
翻开一瞧,仲飘萍心神大震。
他二人果真是内应!
他们与倭寇相约,船行至桐州和滨州的萍江段交界处的老烽火台南侧的旧港码头前,便动手发送信号,凿沉船只,杀人劫财!
握着信,仲飘萍脸色隐隐发白。
按照船行速度,今夜他们就能驶到萍江段!
他只有半日的光景来处置这场危机了!
在短时间内,仲飘萍爆发出了异常强大的应变能力。
首次出航,戚家船队内部管理极严,即使船只靠岸,也不许船员擅自离港,只许在码头买些小玩意儿,即去即返。
所以,信息传递只能靠夹带。
据仲飘萍观察,老黑经常下船去买些烟丝、果子之类的小玩意儿。
由此可知,老黑大抵是负责交接的人员。
但老黑并不识字。
而张三则负责扮演安分守己的好船员。
他读过两年私塾,肚里还有些墨水。
昨日晚上,老黑刚下过一趟船,买了些特产回来。
这信前天仲飘萍来摸枕头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就极有可能是昨天他离开船后、又夹带进来的。
迄今为止,老黑与张三各忙各的,还没来得及见面。
……赌了!
事不宜迟,仲飘萍当即从怀中取出炭笔和薄纸,在逼仄阴暗的底仓中,紧急仿造了另一封书信。
这事他是第一次做。
他担心老黑会随时回来,又担心这二人在自己一眼没照顾到的地方,实际上已经见了面、通了消息,更担心那递信给老黑的人已经在那极短的交接时间里,口头向他传达了动手地点,因此在仿信时,他的手一直在抖。
他不得不用左手抓住右手的腕子,才勉强止住颤抖。
亏得在这等紧急的时候,他还简单模仿了一下书写者的笔迹。
约定的动手地点,被他换在了萍江段烽火台北侧。
将信原样藏好后,仲飘萍若无其事地与船长交谈,叫他临时更换航道,在萍江段的烽火台北侧的新港下锚,那里离桐州的沂县近,他要下趟船,替知府老爷办个差事。
反正南北都一样,仲飘萍又是闻人知府派来的人,船长不疑有他,自然乐意卖他个面子。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
老黑和张三眼见船驶入萍江段烽火台北段,以为得计,向天刚放了信号,就被早就埋伏好的府兵摁了个正着。
人赃俱获!
老烽火台本就位于两条河道的分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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