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曜与牧嘉志这对搭档,乐无涯倒是放心得很。
宗曜性情虽与先前已然大不相同,颇有几分男鬼相,处理政务却格外勤勉,配上牧嘉志那耿直性子,倒像阴阳鱼似地契合。
至于訾永寿,他的家就安在桐州,又有病弟在旁,当然不能随乐无涯一起上京。
乐无涯担心他仍与牧嘉志有嫌隙,打算把他托付给新知府。
未料这日清晨,訾永寿竟主动求见。
“大人。”他手指无意识捻着衣角,“这些日子承蒙关照,让我能在公事之余,兼顾家弟,卑职感激涕零。”
“只是近来……”他抬起头来,眼神清亮如洗,“属下想回去牧大人那里。”
乐无涯微微扬眉:“哦?”
訾永寿将手按在心口,那里藏着一枚陈旧的三角纸符,被他用透明的油纸包了好几层——这是当年牧嘉志与他同窗读书时,得知他弟弟身体不好后,跑去本地的城隍庙,给他和他弟弟各祈了一个健康符。
牧嘉志向来只信人定胜天,对鬼神之事敬谢不敏。
但这样一个人,臭着一张脸,把这两张福符强塞到他怀里:“拿去!听说这符还挺管用,省得你三天两头告假,也省得你忧思过度、败坏身体,耽误功课!”
从短暂的回忆中抽身而出,訾永寿露出了浅淡的微笑。
“诚如大人所说,我们两个人各自都有对不起对方之处。与他分离了这些时日,我也是想通了。”
訾永寿按住了自己的心口位置,诚恳道:“子曰,‘友者,所以辅仁也’。朋友之间,不问对错,只问心耳。”
……
桐州诸事安排妥当后,乐无涯哼着小调,晃进了郑邈的书房。
谁曾想,这一趟竟让他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乐无涯瞪大了眼睛:“……真给我呀?”
郑邈头也不抬地翻着案卷:“不要?”
“要要要!”
乐无涯跳起来,学着郑邈的样子,扬声大喊:“汪承!”
话音未落,那道笔挺的身影已立在门前,堪称言出必至:“……闻人知府,我在。”
乐无涯喜上眉梢:“汪捕头,收拾东西,跟我走啦!”
汪承无奈地看向了郑邈。
这样的戏码,这半年多来他实在是看得很多了。
没想到,郑邈抬手按了按鼻梁骨后,轻叹一声,道:“汪承,跟他走吧。”
汪承一惊之下,单膝跪地:“大人,我……”
郑邈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你没有做错什么。汪承,正因为你做什么都是最好的,事事周全,所以,我才将他交托给你。”
言罢,他与汪承对视,慎之又慎、重之又重地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照顾好他。”
汪承深吸一口气,将身子转向了乐无涯。
……这位闻人知府,既能叫郑大人这样的人倾心交付,又能让姜鹤那样的人心折拜服。
他到底有何不同?
汪承低下头去:“闻人知府,汪承年轻识浅,尚有不足之处。今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乐无涯心喜不已,扑上去,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走啦走啦,别这么依依不舍,郑大人这里就是你的娘家,有空我会带你回来探望的!”
郑邈不由分说,站起来就要踹乐无涯的屁股。
谁知,他的脚刚刚离地,就被汪承稳稳截住。
汪承一板一眼道:“郑大人,不可如此。”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