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懒腰:“所幸,托大人的福,我如今病卧在床,不好传印,不便调档,也不宜传豫州道御史前来家中问话。既然诸事不便,那将此案拖个一日两日,也不妨事。”
汪承一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依稀感觉,大人是故意“病”的。
就算昨日,王都宪不请大人过府饮酒,大人也会寻个别的由头,称病在家,暂时不理政事。
乐无涯吃完了葡萄,意犹未尽地舔一舔嘴唇:“叫你们来,的确有点事。刚才我与汪承聊的东西……秦星钺,你都记住了吗?”
突然被点名的秦星钺一个激灵:“记、记住了!”
“拿着这件事,去找何青松他们闲聊去。”乐无涯顿了顿,补充道,“记得,要当着新进门的、一个叫林安的小茶房的面聊。”
秦星钺面容一肃:“……咱们府上不清净了?”
“上京嘛,哪里有清净的地方?”乐无涯满不在乎地一耸肩,“……别声张,这个眼线还是咱们小仲揪出来的呢。”
他转而竖起两根手指:“记着,重点要说两件事:其一,我闻人约最是依法办事,此案定会按王都宪的意思判,只是我身体不适,难免会迁延些时日;其二,皇上最重孝道,当年孝淑郡主当街手刃杀母仇人,非但未获罪,反得圣心嘉许……”
秦星钺与汪承对视一眼,都不吭声了。
就连迟钝的秦星钺,都隐约察觉到了乐无涯别有所图,更别说是汪承了。
“……七十杖,就想换一张旌表?”乐无涯把带有葡萄香味的手指抵在唇边,似笑非笑,“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第253章 孝道(二)
子时的五皇子府,明烛高烧,灯火如昼,照得那“敕造惠王府”的匾额流光溢彩。
成年皇子领了差事后,每逢初一十五,都得入宫述职。
在这之前的一夜,项知允总是彻夜难眠,焦躁难安。
譬如说现在。
幕僚潘阳见他熬得两眼通红,无奈劝道:“殿下,早早休息了吧。”
“只剩彰德府田秀才这一份案卷了。”项知允抬起头来,“大理寺已经核过,都察院那边怎么迟迟不见回音?”
“殿下宽心,这事儿是那闻人约经办的,只是他这两日染恙在家,便耽搁了。”潘阳宽慰道,“何况明日述职,这等小案只需列于末尾,稍稍一提就是。皇上要勾决,也只勾决死刑犯而已。” w?a?n?g?址?发?B?u?Y?e??????ü???ě?n?????????????.?c?o?m
这话不假。
此案只需由三法司核定田秀才“当众杀子”一节,算不算情节恶劣、需不需要加一道流徙之刑,的确不需皇上定夺。
闻言,项知允不引人觉察地松了口气。
只是病了,那就还好。
闻人约颇擅刑名词讼,这么简单的案子,却拖着不肯处置,叫项知允总担心这案子有什么纰漏。
他实在是怕了父皇的责问,便将这起案子翻来覆去地瞧了许多遍,瞧得眼睛都花了,也没瞧出什么首尾来。
项知允倚上椅背,失笑道:“是我谨慎过头了。”
言罢,他又问道:“他怎么就病了?水土不服?”
潘阳抿着嘴,显然是个忍笑的表情。
项知允看向他:“怎么?”
“此事污秽,属下怕污了殿下清听。只是前几日,王都宪在家设小宴待客……”
五皇子已许久没对旁人之事表露出如此关切的情绪,为着能叫主子开怀放松些,潘阳便拿出说笑的语气,把王肃强逼闻人约喝酒,却被醉酒的闻人约薅掉了假发的趣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通。
“一定是父皇的主意。”项知允仓促笑了笑,神色又紧绷了起来,“……那个人是很会喝酒的,听说闻人约不擅饮酒,父皇怕是并不相信,想要试探一二。”
说到此处,项知允的语气犹疑起来:“父皇那样的人……也会相信死后有灵吗?”
潘阳不敢妄议皇上,收敛起了笑容,唯唯诺诺道:“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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