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王肃没有辜负自己对他的恶意揣测。
周文昌干七品县令,一干便是十年有余。
等自己死了,又活了,从七品县令升到四品佥宪了,他还是县令。
他的民望再高,考评再优,但无显赫政绩,无贵人举荐,又有自己、郑邈这些个后起之秀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他饶是有千般万般的不愿,也只能渐渐沉寂下去。
平心而论,乐无涯是惋惜他的才华的。
但早在上京时,一听汪承通传,知道出事的是丹绥县,乐无涯便有了不祥的预感。
周文昌是王肃的人。
而王肃弃掉专门负责县级监察事宜、资历也丰富的右佥都御史许英叡不用,美其名曰历练新人,反手举荐他来丹绥,不像是憋了什么好屁。
后来……
矿山种种,乐无涯不去细想,轻声道:“起来罢。”
周文昌直起身来,拭了拭额上的汗珠,姿态谦卑温顺:“下官有错……”
“周县令何错之有?”乐无涯语气和煦,但这话落在旁人耳中,实在难以判断是真心还是讥讽。
周文昌垂首:“下官有眼无珠,怠慢上官……”
乐无涯摆摆手:“周县令忙于救灾,今晨方归,与你何干?不知小连山灾情如何?”
问到这里,乐无涯微微一顿:“啊,对了,我身负‘殴伤他人’之罪,尚在牢狱,岂敢过问公务?”
言罢,他撩袍跪下,笑盈盈地抬头望向周文昌:“不如请周县令先审结我这案子?背着罪名,监察之责,我如何施行?”
此言一出,一旁的简县丞顿时汗如雨下。
牛记旅馆的冲突,细究起来,的确有颇多蹊跷。
首先,前来报案的并不是牛记旅馆的伙计,而是路人。
据称,他们路过牛记旅馆大门时,听见里头人声鼎沸,探头一看,只见里头人头攒动,七八个伙计围作一团,试图把一个人包围起来。
路人还以为是旅馆伙计在聚众围殴客人,赶忙通知了巡街的衙役。
衙役赶到,却见伙计们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口中吭呦吭呦地呻·吟不止。
唯有秦星钺一人抓着抖如筛糠的账房,厉声喝问:“我说,你们到底赔是不赔?!”
衙役涌进来,把秦星钺和在旁看戏的乐无涯全抓走了。
来前,他们已经传唤了牛记旅馆的伙计。
被殴打得最惨的小伙计却并没有愤怒之色,支支吾吾的,说这两个客人甚是古怪,一来就闷在房内,闭门不出。
今日一早,他特地来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声,他便以为人不在房内,便推门进来看个究竟,谁想惊到了正在床上睡觉的乐无涯,叫他被帘钩子刮伤了脖子。
秦星钺因此与伙计理论,继而动起了手。
秦星钺虽说瘸了一条腿,但勇猛异常,七八个伙计纷纷上前,竟然拦他不住。
路人看到的所谓“围殴”,实则是秦星钺以一挑众,一个人把他们全揍了,自己脸上只挂了点彩。
别说周文昌了,就是能力不显的简县丞听说此事,也挺纳罕。
不是,都被打这么惨了,你们怎么不报官?还要路人插手?
况且,客人还休息着呢,出门不出门关卿何事,哪有直眉楞眼往里闯的道理?
小伙计被一盘问,汗就下来了,嗫嚅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的确是偷偷窥伺着乐无涯的,见他窝在房内,一日夜不曾出来,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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