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飘萍倒抽一口冷气,忍住晕眩,老实答道:“回大人。假的。”
见他还能与自己有问有答,不像傻了,乐无涯的心便放下了大半:“那还敢拿脑袋往上撞?你当你脑袋是铁打的?”
“收着劲儿的。”
乐无涯这才勉强满意:“还行,不算蠢到家了。”
仲飘萍抿了抿嘴。
乐无涯乜他:“怎么?还有别的什么缘由么?”
仲飘萍被一眼看穿心事,索性不再掩藏,道:“上次去鸿宾楼吃饭,大人去更衣时,他把您的安危托付给我了。”
乐无涯纳罕地一挑眉:“元小二?”
“是。”仲飘萍说,“他说大人特别……嗯……极易招惹是非,叫我看顾好您。他还吓唬我,但凡您擦破点儿油皮,他就唯我是问,不论三七二十一,先打我一顿再说。”
“他是说我欠揍吧?”
乐无涯先在心里记了元子晋一笔恶帐,转而尝试理解仲飘萍跳脱的思路:“那这和你撞头有什么关系?”
仲飘萍的目光落在乐无涯的侧颈上:“我想着,大人既是受伤了,不必等他来,我先把自己弄伤,到时候他便是想骂我,也张不开嘴了。”
乐无涯:“……”
他默默挑了个大拇哥,旋即快步离开。
另一边,周文昌对林师爷交代完毕,携简县丞快步追来:“宪台慢行!”
乐无涯远远应道:“不敢慢行。我问矿工,矿工死绝了;我问牛矿监,矿监没命了;我问阿顺,阿顺也死了。我怕走慢一步,我自己也嘎嘣一下死了。”
周文昌窝窝囊囊地微笑着:“大人玩笑了。不知宪台欲先查何处?”
“衙内不是有个现死的吗?我去看死人。”
“宪台,正事要紧……”
“我本官所行皆为要务再说,周县令不知道吗?死人是会说话的,而且比活人诚实得多了。”
乐无涯侧过半个身子。
白日之下,他看人的眼光中透着股奇特而诡异的灵性:“周县令,你信人死后有灵么?”
周文昌不欲与他讨论此事。
死后有灵又如何呢。
他至今没被那三百口人缠身而亡,可见鬼神之说并不可信。
周文昌自不会自找没趣地和御史大人顶嘴,乖觉地收了声,眼角余光一瞥,正见一个熟悉人影闪身隐在了廊柱之后。
周文昌假装不见,转正目光,默默尾随乐无涯而去。
一行人推开阿顺所在的房间门时,一股混杂着淡淡腐臭的窒闷热浪扑面而来。
周文昌忍不住闭了气。
而简县丞险些呕了出来。
而矫情刁钻的乐无涯面不改色,一步跨了进去。
阿顺仰卧在里间床铺上,身下垫着竹丝制成的凉垫,面色黄白,双目紧阖,确然是断了气。
他面容扭曲,牙关紧咬,显然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真切地看到这个曾想要了他的命的人横尸当场,仲飘萍心中并无快意。
他并不是善心发作。
他担忧的是更实际的问题:
一来,阿顺若因与他殴斗,伤重而死,即便有纪准作证,自己牵涉上了一条人命,难免带累大人的名誉。
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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