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闭着眼昏了过去。他在北屈心急如焚到不计后果地折腾了数日,得知陆秉被挟持后又日夜兼程地赶路,终于伤情加重病体难支,在这场颠沛中彻底消停下来。
白冤没拦着他作死,任由周雅人日夜兼程去折腾,总有他力不能支的时候,这不就双眼一闭昏过去了吗?
待周雅人彻底失去意识,马车于夜幕中驶入村落,缓缓停在一户农家前。
村子落建在黄土山原的沟壑间,村民则穴居于土崖下的窑洞中。
车夫下去敲农户家的门,无人应声,车夫又多敲了几下,迟迟未听见回应便作罢了,以为这户家中无人,遂驱着马车换下一家。
下一家他也敲了好几下,刚要疑心没人时,门内传出一声比较迟疑的问话:“谁啊?”
车夫忙道:“我们是路过的,现在天色已晚,想在此借宿一宿,您看是否方便?”
门缝内似是有一双眼睛在往外窥探,良久不客气道:“不方便。”
“我们不白借宿……”
门内人不耐烦打断:“不方便不方便,你们赶紧走。”
车夫没料到对方竟是这种态度,怔了一下,却也没再纠缠,只好又换一户去敲门,结果依然被拒之门外。
接连碰了三次壁,车夫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劲,往年他也载过远客南下,途经这村子时也曾在农户家中借住过,使些银钱他们都会热情招待,并没遭到过这样的冷遇。
车夫走回马车前:“姑娘,这村子奇了怪了,敲了三户都不肯让我们借宿,我再去前面问几家,劳您在此稍等片刻。”
白冤淡淡嗯了声,转眸瞥一眼靠着车厢昏睡的周雅人。
片刻后那车夫去而复返,显然没有敲开农户家门:“姑娘,村里人不愿意给咱行这个方便,我们怕是要往前再赶一程了,就是这黑灯瞎火的夜路不好走,您二位当心坐稳。”
“好。”
马车往前驶去,白冤在哒哒马蹄声中挑开竹卷的帘子,扫了眼寂静无声的村子,只见依稀两三户的人家亮着微弱的灯火,其余几户皆是漆黑一片,好似早早地就歇下了。
再往前行,途经一户门框上挂孝布的人家,看情形应是家中有亲人离世不久,才刚办完丧事,紧闭的门窗前还散落着几张没来得及收拾的纸钱。
夜里见到这类场景难免犯怵,车夫“驾”一声,有意驱使马车快速经过。
十字路口插着三炷燃到底的香,火星子将灭未灭,旁边倒扣着一只灰白色陶碗,碗内扣着夹生饭,应该是当地祭路的某种风俗。
路口撒满了纸钱,这也是出殡经过十字路口或河边桥梁时,丧主要撒一把买路钱打发“外祟”的风俗。
白冤视线掠过,不经意瞥见路边倒着一个什么东西。
由于马车行驶过快,白冤晃眼而过,没怎么看清楚,遂身体前倾着想要多加留意。奈何她刚靠近,马车忽然颠簸一下,促使毫无意识的周雅人身子一斜,脑袋顺势歪在了白冤肩头。
白冤:“……”
她犹疑再三,最终缓缓放下了竹帘。感受到肩膀上压着一颗头的重量,白冤静止不动了。
她入定似的端坐着,其实是有些不习惯被人靠的,眼睛目不斜视地盯着马车某处,连余光都不曾瞥一下靠在她肩头的周雅人。
白冤正襟危坐,肩膀平直,比学堂里的夫子还要端直几分。即便马车跑得左摇右晃,她身在其中都没有跟着晃动一下,整个人稳如泰山。
车轮碾过一处凹凸不平,马车上下颠簸的幅度有些大,周雅人的脑袋无力往下垂坠。白冤依然目不斜视,但是面无表情抬起手,稳而准地托住了对方下颚。
这一托,她才摸到对方的皮肉格外滚烫。
周雅人俨然是烧迷糊过去的,他在昏沉中感受到这股凉沁沁的触感,然后无意识地贴着那片清凉蹭动了一下。
白冤只觉托着他的手心好似点了簇火苗,火苗又斜斜地往她肩颈里燎,周雅人滚烫的额头贴上了她的侧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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