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在当年那场战役里,宁朔将军朱超石是先以软弓小弩吸引敌人靠近,再以大弓重弩杀伤对方,到了最后,他们将长矛折断成三四尺,用大锤击出,一击便可杀伤三四人,于是魏军一时奔溃,死者相积。
回想着前人的战绩,拓跋焘心中也是心潮澎湃。他其实没有使用这种阵形的必要,却月阵虽好,对地形的要求却也很高。但是多学点总是好事,也许不知道哪天就用上了呢?
想到这里,他也认真学起了战车布阵的弧度——他是最懂骑兵的,一摆出这个阵形,他就知道它对于骑兵的杀伤力,就着碻磝的地形,他调整了好几次战车的弧度,终于调到了满意,王仲德有些惊异地看着他,道:“你这个倒是学得不错。”
拓跋焘咧嘴一笑,“只是因为我知道怎样能杀更多骑兵而已。”
王仲德哭笑不得。
竺灵秀和萧思话、段允率领士卒下船入城,空了的运兵船立刻返回宋境,去运送更多的粮草过来,拓跋焘则和王仲德慢慢地撤回了战车,一边撤着,拓跋焘一边和王仲德闲聊。
“也不知檀将军那边情形如何。”
“他自汝水北上,步行至洛阳,先取彼处,再夺虎牢,想来三月便已经动身了。”
拓跋焘长长吐出了一口气,道:“檀将军也是老将了,我知道他的厉害。”
王仲德无奈地笑了,“我也好,毛护军也好,檀将军也好,都已经在渐渐变老了,未来还是要靠你们这样的年轻人。”
与拓跋焘相处了许久,他也知道这个年轻人聪敏好学,从不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不懂装懂,他教导他也教得很是愉快,他知道天子派出他来,既是让他立功,也有意让他多和他们相处一二,让两代人之间没有隔阂,他懂得天子的想法,也有意对这个年轻人栽培一二。
拓跋焘犹豫了一下,却开口问道:“王公,我有一事想不明白,你教我的东西……恐怕都是精华之识,我其实也没做什么,你为何愿意倾囊相授呢?”
王仲德叹道:“我教你的也不是什么机密,只是些常识。”
“但那些都是最有用的!”拓跋焘认真道,“若不是打了一辈子仗,若是像我这样只识马战之辈,定然是想不出来的。”
王仲德叹道:“其实都是从死伤之中总结出来的,我们的确是打了一辈子仗,跟着高祖皇帝,大片河山都走过了,见过的多了,也就知道有了这些经验,能少死多少人了。我们如今都老了,当年的气壮河山也无人再提,但若是将这些传授给你们年轻人,想必代代相传,总是能生生不息。”
拓跋焘沉默了下来。他忽然想起了上辈子的事,那也已是许多年前,渐渐模糊而遥远,却又在他身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当拓跋晃出生之时,他也曾欢欣鼓舞,看着他一天天长大,他也觉得自己后继有人,直到后来……
人总是要抱有希望,才能不输给天命,他如今不愿再娶妻生子,只是觉得带有他血脉的孩子无法承载他想要的希望了而已。
这真的很南朝,王仲德的行为真的很南朝,只有在南朝,这种知识的共享才会通往联合和强大,而不像在北朝,只会招致抢掠和灾祸。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承担王公对我的期望,但这一仗,我也会好好去打,拼尽全力,我也许就能守住那个希望。”
王仲德笑了,“那你可要格外努力才是了。”
拓跋焘用力点头,道:“王公也得努力了,不能被我比下去。”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虽说要传授给你们经验和知识,但我还能上战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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