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焘含笑道：“这重要吗？难道揪出来那名奸细，夏军就能守住城了？”
赫连度洛孤嘶声道：“至少能多守片刻！”
拓跋焘的语调中带上了笑音，像是煮沸的开水开始冒出气泡，“广阳公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眼下的情势吧。”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拓跋焘道：“这一场战役结束后，夏军仅剩八千人，退守统万城中，如此一来，攻守之势顿易，接下来不出一个月，统万城必然溃败，到了那个时候，赫连宗室沦于我手，你大夏的金枝玉叶，只怕就是零落于尘泥了。”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与广阳公谈一桩交易而已。”拓跋焘笑道。
赫连度洛孤冷笑了一声，道：“我却不同意郭将军的话，我军虽死伤惨重，但人数少了，存粮的数量却没有变化，如此一来，定然能多坚守些时日，统万天下坚城，绝不会就此陷落！”
拓跋焘含笑道：“不知道广阳公有没有听说过汉人的一句俗语。”
“什么？”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拓跋焘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冽。“统万城坚，这没有错，但再坚固的城池，也得有人愿意守它才是，时至今日，夏军大败，还有多少人愿意为你们的暴行和威吓而卖命？哪怕是士卒，真心拥戴你们的又有多少？你赫连宗室才有多少人，能够威吓得住四万士民？！”
赫连度洛孤的面庞一点一点变得惨白，拓跋焘看着他，语调不变地道：“今胡夏国祚，立以暴乱，行以威逼，赫连昌何等人物，经此大败，人心散乱，他难道能痛改前非，善待士民，据城力守吗？难道他不是只会暴力镇压所有的叛乱，让城内更加人心惶惶？我甚至不需要任何内应，攻城几日，每日在城头宣讲宋军政令，城内定然会生乱，你猜到时候，你赫连宗室会变成什么样子？”
赫连度洛孤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他并不是个傻子，他知道拓跋焘所说的事才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可是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出来过，而如今成王败寇，他必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赫连夏或许即将要被灭国了。
他嘶哑着声音勉强道：“那勿黎和其他兄弟会劝阻主上……”
“那我问你，你认为赫连昌会听吗？”拓跋焘问道。
赫连度洛孤脸色铁青，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却并没有说出来。
室内就此沉寂了下来，天光渐渐由金变黄，直到一阵风吹动帘幕，赫连度洛孤沙哑的声音才再度响起，“你想要什么？”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拓跋焘脸上浮现出笑意。
赫连度洛孤冷冷看着他。
“我放了你，你回统万城去，替我做一件事，”拓跋焘不以为意道，“去将赫连昌杀死，头颅带过来，只要你能做到，我便宽恕所有赫连宗室。”
他终于在此刻图穷匕见了，一瞬间，赫连度洛孤的眼睛睁大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拓跋焘，声音都变调了，“你要我亲手斩了主上？！”
“没错。”拓跋焘笑道。
事实上，他是想好了才来同度洛孤说的这些事。赫连昌烹人为食，绝不能留着，若是他俘虏了他，就是给刘义隆增添难题——杀他也好，留他也好，都极为不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死在他的兄弟手里。
拓跋焘不想让刘义隆为难，于是干脆冒险，擅作主张了一次。
“可我怎么能亲手断了大夏的国祚！”赫连度洛孤尖声道。
拓跋焘淡淡看着他，“你若是不愿意，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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