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拓跋焘小声说道。
刘义隆有些哭笑不得,斥责的话在嘴边转了个圈,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到底是没舍得开口。
最后他再次叹气,道:“罢了,回来了就好。你这次……做得不错。”
拓跋焘的脸上却浮现出了笑容,他凑近到刘义隆身边,乖觉地道:“也多亏了你,我每一日都在想,若不是有你,我断然没有办法打赢这一仗……”
刘义隆淡淡笑了一下,道:“夏政严苛,也是你告诉我的,我才能制定出合适的政令,你如今已经注意到民生了,这是好事。”
“我还差得远呢。”拓跋焘摇了摇头。
“但已经很不错了,比你以前要强。”
不知为何,这个时刻,拓跋焘忽然再次想起了曾经的南征,以及这次征夏遇到的事。
他从没有试图开脱过自己的罪名,他知道自己这样的人遭到怎样的对待都是应该的,他有幸重活一世,有幸遇到了刘义隆,他就不会再认为自己不值得如此幸运。
可这个时候,他却忽然在想,上辈子死在他手下的那些人,是不是也有家人,是不是也痛苦愤恨。
他们也没做错什么,只是运气不好。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杀人是最为无趣之事。他一直坚信着即使是鬼神也要为自己辟易,所以他毫不动摇,可事到如今,他不禁也在想,世事是不是真的值得他敬畏,只因它让他也明白了这种悲哀?
他根本不相信佛教能够救赎自己的罪孽,在他看来,将罪孽全部托付给佛教和法事只不过是自欺欺人,是对自己所作所为的不负责,他从不曾看得起那些以为信了佛就能令杀孽得到救赎的贵人。
他知道只要作了恶,就是不配得到救赎的,他根本没有在意过这样的结局,即使发狂被杀,他也没有后悔过。
他没有资格原谅自己。
可河灯坠下的那一刻,他竟感到了真实的茫然,他以为那一切都是沉重如山的,可他没想过它也可以那么轻盈。
他久久没有说话,刘义隆也有些奇怪,他转头注视着拓跋焘的神情,却见他有些恍惚,不禁出声道:“你有什么心事?”
拓跋焘沉默片刻,道:“也算不上。”
可是这么多年相处,刘义隆早就比拓跋焘更了解他自己了,他无奈地笑了笑,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道:“算不上,说明还是有一点点,但是能让你有一点点心事,本就很不容易,既然如此,我也有些好奇是什么事。”
拓跋焘默不作声,他不想对刘义隆说出那些事,可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心中的在意。最后他只得吐出了一口气,低声问道:“你觉得我是个残暴的人吗?”
“为什么这么说自己?”刘义隆反问道。
“我手下有很多人命,我……我面对敌人,从不曾同情过他们,我……”
他没能说完,但从这散乱的语句中,刘义隆摸到了一些细碎幽深的细节,他沉默片刻,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双手,柔声道:“胡夏残暴,你看了那些,触景生情了?”
拓跋焘并不作声,刘义隆看了他片刻,便确认了他是在默认,不禁失笑道:“你何时会与他们相同?你的政令与他们没有任何共同之处。”
“不,你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杀人如麻。他不知道他身上背负着多少他并不会知道的累累血债。
那些注视他的魂灵消失不见了,可拓跋焘的心中,他们的影子却从未消失。
拓跋焘的话语顿住了。他忽然踯躅地抬头看刘义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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