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审视地看了王慧龙一眼,问道:“行商?他要来买货品?”
“不是买货品,他带了些宋人的黄麻纸过来,欲寻一个买家!”
粟特青年有些惊讶,“这你不该去找石破延吗,他家可是专营纸张。”
胡商不紧不慢道:“他带的不止有纸张,还有三匹上好的绫锦,这可不是只有你能一个人吃下吗,我便想着来找你看看。”
粟特青年这下倒是有些感兴趣了。
“中原的绫锦虽不是稀罕物件,但你既然说上好,那定然有的一看。”
胡商当即转头对王慧龙使了个眼色,王慧龙也听懂了一部分,便从怀中取出了几片碎布,摊开手摆在了粟特青年的面前。
青年捻起碎布仔细看了看,不由得也是一惊,“这是妆花绫?”
王慧龙点了点头,淡然道:“此绫通经断纬,是妆花绫,并不作假。”
青年听见他开口说了粟特语,惊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个懂行的人。
他又看了另外两匹锦的残片,想了想,道:“你带来的纸张是什么样的?”
王慧龙回头喊了一声涉归,后者这时倒是伶俐,又将纸样取了出来,青年一看,果然也皱了眉头,“现在黄麻纸可不好卖,撒马尔罕通路断了……”
王慧龙骤然开口道:“这三匹绫锦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我在中原的贡品里都少见这么精品的,若是撒马尔罕战事定下,只怕就能卖出非常好的价格了,到时黄麻纸也不愁销路。这里并不怎么下雨,也不愁保存。”
粟特青年有些怔忪,显然他没有想到王慧龙能说得这么头头是道,思忖了片刻后,才转头看向胡商,“陶大,他们真的是中原贵族?”
胡商笑道:“那还能有假?王姓在中原可是大姓,这位先生出身太原王氏,你一问即知!他的货品你也不用担心,是我帮着他采办运输的,他们在商会也有登记过。”
粟特青年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道:“罢了,若真是这样,我赌一把也无妨,就当是结交一位中原朋友了,倒要拜托先生在中原多多关照我兄长。”
胡商听闻生意成了,当即喜笑颜开了起来,“好,既然你答应了,我们把货品送过来,你验过之后我们便写契书吧!”
见粟特青年点了头,王慧龙也松了一口气,生意做成,盘缠有了着落,他心中的大石也落下了——他可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孔方之物而有为难的一天——也因此,他心中对这胡商也没有了那么多的距离感。
他转头吩咐涉归去旅舍将车辆赶过来,又开始同胡商一起和粟特青年杀价,胡商口齿伶俐,王慧龙语出惊人,两人配合,倒也杀出了一个不错的价格。
契书写成之后,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胡商笑了出来,“这下也算了了王先生的心事了。”
王慧龙不言,只是点了点头。
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此事之后,他和此人的结交只怕要深入下去了。
既然如此,他也该早作些准备。
涉归很快抵达了店铺,粟特青年去验过了货品,确认无误后,便数出了九百九十三枚萨珊银币给了王慧龙,后者看了一眼这堆银币,知道这就是之后在河中地区的立足之本了,当即便令涉归将这些银币搬到了车上。
眼见胡商正和粟特青年寒暄,王慧龙离开了店铺,到正在将银币装车、喜气洋洋的涉归面前,道:“涉归,你粟特语也学了半个月了,我需要你替我去打探一点消息,你用雅言问也好,粟特语问也好,只要能问出消息来,就是好的。”
涉归奇道:“王公,有什么事你竟需要我去问的?”
王慧龙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涉归更是讶异,甚至转头往店铺里看了一眼。
王慧龙叱道:“不要引起他的警觉。”
涉归也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迟疑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道:“我找那些行商去问,总能问出些什么的,王公勿忧。”
“好,你先回去,顺便打探此事,我这里不便就此离开,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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