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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死掉的鹤翊,我比较担心我那维持温饱的便利店工作。
早些时候去医院前,和老板调了晚班,紧赶慢赶到便利店,刚好到八点上班时间。
便利店的活轻松,但是重复、枯燥。理货,清货,结账,是主要工作内容。
忙起来,可以不用想些有的没的,累了回到家倒头就睡,身体上的疲惫能够缓解精神上因困于往事所带来的失眠和心慌。
但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晚班容易碰到醉酒闹事的刺头混混。
很烦。
为首一个染着黄毛,脸上带雀斑,穿黑白棒球服的年轻小伙带俩小弟赶在一点五十五分时撞门而入,门口铃铛发出刺耳尖叫,提醒我小心神经病。
黄毛径直来到我面前,指着我身后的烟架要一包芙蓉王。
“一共35,微信还是现金?”我问。
“现金。”
他拿出钱夹子,打开正好看见他身份证,今年刚满十八。
把钱夹子翻了个遍,才发现囊中羞涩。
红着耳朵唤身后俩小弟过来凑钱。总算凑齐三十五块钱,抬起头看我,脸色就变了。
我说这个点容易碰到神经病真不是假话。
就因为我无意扫了眼他脚上的灰色拖鞋,他便恼羞成怒,“看什么!没看过人穿拖鞋出门啊!”
忍耐和没脾气的顺从是应对无理减少麻烦的好招。
“抱歉,这是您的东西,请拿好。”我垂下眼,把烟推到他面前。
他手肘撑在桌上,上身凑前朝我怒目圆瞪,极为挑衅地说:“为什么要道歉,你心虚是不是!”
“我没……”
不容我多说,他登时拍桌而起,指着我破口大骂。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看不起人!怎么,嫌老子没钱还是嫌老子拖鞋?看我倒霉你很爽是吗?我告诉你们,别狗眼看人低!”
在黄毛朝我发泄的三分钟里,我想起因我离家出走三日未归,最终为寻我,出门却不料被货车撞上而意外身死的父母。
记忆停留在太平间里父母被车窗玻璃划破的面容。
可恨我连父母到死也没能给他们一个体面。
更恨我现在没能功成名就干出一番伟业实现父母对我的遗愿。
我的人生因鹤翊生生转了个弯,再无逆转翻盘的可能,一切都只是徒劳。
即便我将在红枫的那几年翻过篇,换个新城市重新开始,社会硬性条件早已不足:隐姓埋名后的身份是高中文凭,身体差劲不说,精神还不稳定。
没有人脉、没有经验,更没有拼搏的冲劲,我不知道我以我现在的条件还能去做什么。
唯一能让泉下父母有所慰藉的大概就是我现在仍苟活于世,为了不让父母因看见早死的我而寒心,我努力活着,在便利店里听黄毛把老子二字翻来覆去地念叨。
十多年过去,我偶尔还是会想起父母,思考过如果我没有遇到鹤翊,那今天的我会是怎么样一番模样。
只是鹤翊、挚友,甚至是我的父母,都走了。
我没有可以发泄或倾诉的人,更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案。
而这要比恨一个人棘手,因为我只剩下漫长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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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有些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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