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瞩目,其上摆放着一大束包装得很用心的鲜花。不过,称之为鲜花或许也不太准确了,因为大多数花瓣已经衰萎成皱巴巴的褐色,完全看不清本来面目。
不知是何缘由使江徕将它置于此地。
未经邀请进入对方的私人空间,已经足够冒昧,但这间房里面的生活痕迹太重,季风廷的大脑还是概不由己地,为他描绘出江徕平时在这间屋里行走坐卧的画面。
他目光最后一直落在这束花上面。就江徕的身份来说,这束枯萎的花被留在他房间显眼处是很不得宜的。所以季风廷做出诸般猜测,思考江徕是对此无所谓、早将它的存在全然忘记呢,还是行之特意。
“爱丽丝。”
江徕忽然说。
季风廷不明其意,却并不敢往江徕的方向多看一眼,只能往前凑近,凑近,直到看到那束花包装之上牢牢钉着的一张卡片,好漂亮的小字,蓝色的粗芯圆珠笔,写着,“预祝拍摄顺利——欣然”。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体会过这么一种幻觉——目光焦点中的人事物未变,而周遭背景不断远离。作为影视行业从业者,季风廷知道不少影片都采取过这种滑动变焦拍摄手法,无一不是精彩镜头。但真正在现实中感知到,他眼中那张精美卡片历历可见,视线边缘的一切都模糊变形,渐渐离他远去,他却觉得森然。
“爱丽丝……”无意义地,季风廷重复这几个字。爱丽丝,爱丽丝,江徕难道能看穿他所看到的,有趣的是,事实上这种视觉扭曲的病症,就被称作爱丽丝梦游仙境。
不是他的错觉,江徕屋里的冷气温度实在太低,像冰原,寒意如同毒蛇攀上他的脊背。从进屋到现在,这样久的时间,他竟然才在这一瞬间有所察觉。
江徕打开橱柜,从里面挑出一支玻璃杯,杯身折射出一道眩目的光芒。接着上面的话,江徕介绍季风廷注视的花束,说:“一种鸢尾。”
季风廷麻木地点头,称赞:“那应该很漂亮。”
对此,江徕未置可否:“要喝点什么,”他声音飘在冰原之上,像一种报复或是惩罚,他一个字一个字叫他,“季老师?”
已经做好决定,季风廷不再找任何逃避的理由,几个呼吸后,他将视线转向他。江徕穿着浴袍,胸口微微敞开,露出一道结实的沟壑,头发尚有些湿润,被他往后随意抓过去,只掉下几绺垂在额前。
此刻他正凝视着他,用他那双愔然的眼睛。
如果目光也能用某种物象形容的话,那么江徕的目光一定是风。季风廷分心地想。要不然他的喉咙为什么会霎时出现一种奇异的干燥,像沙漠烈风从上面狠狠刮过。他不动声色地吞咽口水,见到江徕搭在酒柜上的手指敲了敲柜面,他在等待季风廷给他答案。
“都可以。”季风廷将手里的纸袋放到桌上,对他微笑,“客随主便嘛。”
江徕取出醒酒瓶,斟上半杯暗红色的酒液。他将酒杯递给季风廷,两人手指有短时间的相触。不过一瞬间而已,季风廷判断出,江徕指尖的温度很高,指腹有一层薄茧。季风廷蜷起手指,视线跟随江徕移动。他有些怕下一秒江徕会与他谈起这杯酒,这是他不大熟悉的知识领域。
好在江徕只是一言不发地走到阳台,捡来把椅子坐下。
“我猜,季老师是来对戏。”江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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