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子,江徕始终没有钉完,如同某种刻意保留的伤口,快要结束的实感在此刻最为清晰。
他想起自己和钟晨的最后一场戏。时间线在孔小雨离开前夕,那也是一个雨夜,他淋着雨穿过城市,也许他这时候终于意识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转变主意,忽然回到此地,敲响了邢凯的房门。
他那时候在想什么?准备好了见到邢凯时站立的姿态吗?要说的话会用拥抱和亲吻代替吗?
可是当房门被打开,见到开锁的人,孔小雨却只是静了静,露出来一个微笑。
周绍祺穿着一身睡衣站在里头,见到孔小雨,他惊讶地笑了。
“你找凯哥?”他问,又朝屋里抬下巴,“他还在洗澡。”
淋淋的水声利箭一样穿透孔小雨的耳膜。他还是那个笑,说:“那算了。”
周绍祺点点头,想了想,拿起手里的水蜜桃,递过去:“吃不?好甜,是晚桃。”
孔小雨看了很久那颗桃子,没说话,摇摇头,他便转身离开了,家也再没回,直朝着黑夜走去。
季风廷问过导演,孔小雨后来去了哪里?导演说,他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或许他跟顾修伟出了国,或许没有。也或许,他换了一个城市,在另外的世界上演跟另外一个邢凯的故事。
很多年之后,孔小雨才再度回到山城,仍旧一贫如洗。他来到当初住过的租屋,房东太太认出他来,跟他谈笑两句,一拍脑袋,想起被她遗忘的尘事,翻箱倒柜,找出来一个已经泛黄的信封。
原来那间“未来邮便局”竟然真将邢凯的信送到,如果孔小雨在那天雨夜没去敲邢凯的房门,而是回到家中等待,他会准时收到它。孔小雨打开信封,却发现,里面装的信是一张白纸,邢凯要给孔小雨的,只有随信附送的一把钥匙。
孔小雨沉默地看着那把钥匙很久,最后却忽然笑了。
“风廷哥?”房门被推开,包子探头探脑地走进来,因为屋子里很安静,他说话声音不由得变轻,“风廷哥你睡着了么?”
季风廷睁开眼,撑起身:“怎么了?你今天不是没排班么?”
“那边快要结束了。”包子指指那头,“我估摸着待会儿可能要拍照,到处都没找到你。”
季风廷站起来,整理了下衣服,跟着他朝外走。包子静了两秒,有些伤感地开口:“风廷哥,这段时间我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哪里有。”季风廷摸了摸他头发,“你还年轻,处事有欠缺也是正常的,要说麻烦,也太言重了,大家不都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
包子眼圈却红了:“风廷哥……其实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我叔今天来探班,知道我在组里的事,给我一顿好骂,说我坏他名声,让我不用等杀青,明天就滚回家去,梅梅姐也老说我没眼色。”他说,“看来我是真的不适合干这一行吧。”
季风廷的确记得包子说过,他到这个剧组工作是替他叔的班,算作一种锻炼。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对包子说:“可是要找到真正合适自己的事情,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我想,大概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就值得付出努力去做吧。”
包子似懂非懂地点了头,立刻振奋精神回答:“那我还是很喜欢干这些事儿的。”
季风廷笑了下,他刚踏出门口,就碰到钟晨的助理和几个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大蛋糕上楼来。见季风廷他们出来,那位助理还手忙脚乱地冲他们使眼色,示意他们噤声跟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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