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安尧,感受温暖身躯在自己臂弯间起伏颤抖:“我可能苦过,但现在我是幸福的,每天都是。”
这个时代人类的擅长诉说自身的不易,很多人是恨不得声嘶力竭站在高处用扩音喇叭大喊“我很辛苦”的性格,哪怕所谓的需要被看到的辛苦只是手指上的一个小小倒刺。可徐听寒和他们都不一样,徐听寒从来不说,谁都隐瞒,无论何时被问起都会很心满意足地表示“我很幸福”。可他越说,安尧就越觉得徐听寒是竭尽全力才能从无尽的苦楚中挤出一点糖汁果腹,拼命舔舐吞咽来聊以慰藉伤心的人。
也或许是因为真的吃过太多苦,遭遇过太多磋磨历练,于是一点点在常人看来不足为奇的小小奖励都会让徐听寒高兴很久。上大学后在郑爱华女士阅读儿童心理学相关著作时安尧有跟着看过一些,他明白童年的创伤很难被治愈,也有可能终身不会减退。因此无论徐听寒长到多大,是十八岁、二十八岁还是八十岁,已经遭遇过的伤害就会停滞在那里,在某个又被伤害的瞬间产生回响。
如果徐听寒早些说,安尧就会更早介入干预,他永远不希望徐听寒受到二次伤害,属于他的听寒必须由他来照顾与保护。可是一直到他们认识的第七年,在经历过数不清的争吵、拌嘴与差点天人永隔的威胁后,胆怯的徐听寒才能说出事实,还要小心翼翼觑着安尧脸色,求他原谅赦免。
永远回不去的十二岁,分隔母与子的八份旧报纸,安尧哭得又像读到报道时那样声嘶力竭。面对突发的泥石流他没有哭,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恐惧根本比不上看到徐听寒平静讲述这些实情的触动。他爱徐听寒,所以痛他所痛,所以替他而哭。
“遥遥,你看,我不想告诉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个。”徐听寒轻声说,“你是连看到我受轻伤都会生气伤心的人,这种事一旦告诉你,你肯定会很难过,我怕我哄不好你。我这辈子已经没什么害怕的事情了,我所担心的问题都和你有关。我怕你哭,我怕你受伤,我怕你要和我分开。认识你之前,我只想考大学,当一名好警察,帮助有需要的人民群众;认识你之后,一半的我在为你而活。”
安尧攥紧徐听寒的衣角,心痛到无以复加。他哽咽着回答:“徐听寒,你必须答应我,永远要照顾好属于你的那一半自己,如果你再敢对自己不好,做让自己伤心难过的事,如果你再敢为了任何人遮掩自己的情绪与想法,”他抬起头,一字一顿咬着牙告诉徐听寒:“我一定不会原谅你,我一定会恨你一辈子,我一定会离开你。”
徐听寒很肯定地回复安尧:“好,我都答应你,老婆。”
安尧知道自己正承担着过分多的爱与责任,可他并不觉得这是一种负担。他明白徐听寒在表达什么含义,他所要填补的徐听寒的情感上的漏洞太多,他不止简单地是徐听寒的爱人、家人,他愿意是徐听寒所需要的任何角色。安尧不害怕这种强烈的情感投射,从知道徐听寒的身世后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爱一旦掺入了理性的考虑,就会变得索然无味。他们需要理智地面对生活,却不应该冷漠地互相对待。
徐听寒去卫生间洗了手,取了包里一条干净的毛巾给安尧擦泪。安尧被他裹着整张脸揉搓,手法和给布丁擦毛很像。用过毛巾徐听寒又在房间里找到了纸巾,盖在安尧面颊上吸水。
“遥遥,你觉得我…可笑吗?”徐听寒小声问,手上动作也轻,试探着靠近安尧又很快撤走。安尧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相贴,对他说:“确实很气人,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就不来了。”
徐听寒很委屈地低下了头。安尧扯着他的手臂摇晃几下:“但是不可笑,不想把伤口展示给别人看是很正常的,你一直不和我说,一定是因为我做的还不够好,让你心里面有负担,总在担心很多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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