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荷哭着告诉他时,他还不信。
如今亲眼望她一眼,仿佛堕入罪恶的深渊,拔不出身来。
朱谦的心,一瞬间跟着沉了下去,随之染上的是满目的疼惜。
近来,她面临的压力,他也感同身受,皇帝,岑妃,满朝文武,还有那些喋喋不休的女眷,更重要的是她自己....她对孩子的祈盼,彻底压弯了她的脊梁。
心痛亦是心疼。
往前迈开一步,却发现她下意识往后瑟缩了下。
那眼神十分陌生,仿佛他是什么不该来的人,浑身散发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孤寂。
朱谦的心被刺痛,一咬牙大步上前,径直将人拥在怀里,双臂圈紧了她,却又小心翼翼的箍着,
“妆儿,都是我不好,不怪你,我知道你难过,你打我,你骂我,一切都是我的错....”
一片风雨辗转扑入内室。
珠帘被风刮起,在她眼前轻轻摇晃,清脆的响声一点点渗入她心里,击碎了她心底寂寥又缥缈的梦。
他每说一个字,她便咬了下唇。
一切都是我的错....
难道不是他的错吗?
他明明可以带她走的,为什么要把她留在京城?
他明明可以护住孩子,为什么不护?
累了,也倦了。
沈妆儿无神地望着虚空,一抹凄凉的笑自夜色里荡开,
“朱谦,你知道吗?咱们的孩子没了....”
她已记不起这是前世,还是今生..
嗓音太浅,经风一刮,便没入那片风雨里。
朱谦深深闭上眼,心痛到无以复加,咬着牙,
“会有的...你信我,会有的....”
不会了....
沈妆儿如同一条死鱼任由他摆弄,朱谦亲自替她擦拭了身,将她安置在拔步床上,他褪鞋上床,从身后搂住她。
这一夜,他便守在她身边,不曾离开半步。
天蒙蒙亮,沈妆儿睁开了眼,察觉到身后炙热的胸膛,她木了一瞬,又慢慢阖上眼。
往后三日,她几乎不言不语,也不出门,独自留在室内消化情绪。
她也不知未来该怎么办?
三年了,皇家规矩,三年无子必须纳妾。
与其等别人给她安排,不如她自己先安排个听话的,都是庶子,捏着庶长子在膝下,如同嫡子养着,也是一样的。
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所有念头她都想过。
只是一个人空空落落坐在美人靠上,举目四望,风清水秀,江月无声,满地的锦绣皆被她踩在脚下,才发觉。
无趣得紧。
王府于她而言,只是一座华丽的牢笼而已,与前世的坤宁宫又有何异。
心里不可能好受。
但日子总归得过。
身后还站着整个沈家。
到了第四日,沈妆儿便强打起精神,用了早膳去议事厅处理家务。
也不知为何,心里绷着的弦断了后,整个人越发毫无顾忌。
原先还顾忌着体面,如今大有雷厉风行的趋势,任谁犯了错,该发卖则发卖,该打板子则打板子,谁求情,便是同罪。
一日事务处置下来,沈妆儿盯着渐染的秋色,忽然失了神。
一只纸鸢募的从头顶滑过,无声无息掠入树梢深处。
若是能做一只断了线的筝也挺好,至少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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