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晨光微熹的鱼肚白天色中,坐在墙院花团锦簇的藤条椅子上,接完最后一个电话,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吴克亦是一夜未眠,甚至比陈岁安更加疲累。
他忙着打扫战场,忙着指挥搬离尸体,忙着押送萧劲回执行部。
现在他又风尘仆仆赶到陈岁安家里,在后院找到他,轻手轻脚走过去。
“部长,一切事请都处理妥当,S10公路已打扫干净,萧劲等人重新接受DNA基因序列检查,葬礼邀请函已悉数发出。”
陈岁安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眸,指了指另一张藤条椅,言简意赅地说:“坐。”
吴克在他对面坐下。
两人在淡淡晨风中静坐许久。
直到陈岁安点燃烟,神色隐没在淡青色烟雾中开口。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抽么?”
吴克明显一愣,他从面前冒尖的烟灰缸上收回视线,接过烟。
陈岁安俯身摁亮□□,给他点火。
吴克诚惶诚恐,赶紧微微侧身伸手拢住火苗。
啪嗒,点燃,两人分开。
吴克深吸一口烟雾,说:“部长,您怎么了?”
“说说看,你跟我这么久,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吴克想了会儿,慢慢说:
“初见您是在两年前上任那天,您当时从电梯里迎面出来,我感觉......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说实话,当时我挺震惊的。”吴克为自己曾经的莽撞愧疚一笑,“当时手中咖啡就掉到了地上,然后全部洒在您鞋面上.....我以为您会生气,结果你还问我咖啡什么味道,闻起来挺香......”
陈岁安蓦地笑了下。
“那时我还是个小小的外办人员,他们欺负我年龄小资历浅,得罪人的脏活累活都交给我去办,为此大部分人高层领导都不喜欢我,认为我是个闷油瓶,办事差,处事不够圆滑。在执行部外勤部工作了十年,升职加薪还遥遥无期,我也心灰意冷。”
“直到那天,他们打发我去抓嫌疑人。”
吴克双眼仿佛陷入悠长回忆,猛吸了口烟,说:“那是个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持枪躲在废弃大楼里负隅顽抗,当时谁都不想当出头鸟,冲在前头的第一个肯定要吃枪子的,说不准就死了,好听点叫做因公殉职,不好听点的就是找个陷阵冲锋的替死鬼。”
“没办法,谁叫我在哪里资历最浅呢?”
“所以我去了,肺部中了一枪。”
他苦笑:“我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毕竟从荒无人烟的废弃大楼赶到医院至少需要一个小时,他们......也不会那么费心费力的把我往医院送吧......我记得当时我咳出来的血都冷了,我也觉得越来越冷,他们把我拖上车,胡乱拍我的脸,互相推诿,商讨怎么上报我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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