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到底是怪异而又矛盾的,越是想要远离就越是会变得在意,那些从暗卫、家丁、子卯口中听到的、有关于李重华的话,逐渐地生出了不得与他人细说的冗杂情绪。
当真正地确认了自己确实抱有那般的心思之后,他便镇静了下来。
他容许自己破碎不堪的人生中任何事情的发生。
但可怕的并不是他如何,而是李重华对他如何。
就像是他无法否认自己生出的心思,他也无法否决对方看向他的眼神中浓烈的情愫。
仿若他们之间存在着一种不可抗力的两情相悦。
李浔用了好一段时间来说服自己,在脑中书写了无数种关于他和李重华的可能,想到最后便深觉人生苦短,不若及时行乐,又何必为了将来的难测,放弃此刻。
所以在茫茫的深夜,他送了李重华一场焰火,送他亮如白昼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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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华的愚皆因其难掩的善,以及未脱的稚气与天真,他对这人世仿若总保佑不切实际的幻想与善意,故而不擅用恶意去揣测人心,也就导致会被有心之人利用、愚弄。
但他又绝非不好学,在接踵而至的事件当中,李重华到底还是在渐渐地成长。
对方本就是大晏的储君,倘使他并未在其中干涉,或许那位置也会是李重华的。又或许在发现了晏鎏锦的真实面目之后,也能逼得他成长,拥有分庭抗礼的能力。
或许他不在京都的这段日子里,对方也可以逐渐地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李浔问过许多次李重华想不想为君为王,继承大晏的江山,而这其实并非是一种试探。
浓烈的恨在他的身上存在了太多年,但很少的爱似乎就能将其染白。如今他只想要晏悯死、只想要真相大白、只想要边关安宁了。
再多,似乎也都不必要了。
君主贤德、则天下太平。他相信他的重华能做到。
于是这段日子他又将自己所筹划的一切重整了一遍,只等证据确凿、还玉龙关一个公道。
更往后的事情……更往后的事情他便没有再想。
李浔在意李重华,但也随时都做好了放弃李重华。
一个鲜活的人,自是不必和一个已死之人在一起。
所谓一世,早便藏在了滋生一世的一时中,关于其他,不必再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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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声惊雷,震得李浔从回忆当中抽身,他又搓了搓被染得滚烫的小瓷罐,而后藏到了袖中。
起身将窗子打开,让夹着湿气的风与雨洒进来,他觉得才稍稍盖住了几分身上的热。
漫无目的地站了一会儿,他抽出了客栈准备的笔墨纸砚,磨好墨之后提笔准备写些什么。
但只落下阿娘二字笔就悬停在了半空。
想写他又下了江南、想写雨水湿寒、想写又嗅见了客栈中甜腻的糖香……想写很多,但是都不能写。
山水迢迢带不回京都,可烧掉只怕思念暗寄,拖住了阿爹阿娘妹妹走往轮回的路。
于是他写:
【阿娘,
自离京都已半旬有余,不知重华现下如何,若尘埃落定,必将他带去玉龙关给你、阿爹、落落见一面。】
如往常的许多次一样,没能写多少。
李浔拈着这张纸引了火,而后起身找了个铜盆丢入其中,看着纸张慢慢地被火吞噬,又吐出轻飘飘的灰烬。
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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