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墙,竟如雪入沸汤,转瞬消融。
楚梨被这诡谲景象震住,未及出声,却又忽觉手腕灼痛,似是自那骨镯传来。
她再度回首,却见楚见棠衣袍无风自动,红裳寸寸染回玄色,那张让星月失辉的容颜,亦重新换做了属于林涯的轮廓。
外袍不由分说覆上楚梨肩头的同时,玄色袖袍忽地卷过她的腰际,她只来得及攥住面前半缕散发,便觉遁光腾起,周遭景象如残影般掠过。
冷风擦面而至的刹那,楚梨耳畔掠过万千厉鬼哭嚎之声,她仰起头,林涯苍白的下颌近在咫尺,他却没有看她,只是将她护在灵罩内,声音沉如寒铁:“闭息。”
灯火阑珊的城主府,转瞬已成远处微渺的光点。
随着阴寒之气愈发浓烈,楚梨的靴底终于触到焦土,亦觉察身侧那人骤然松手退开。
她站稳身形,方一抬首,正见三丈开外的戏台断柱旁,静静倚靠着一个面容沉静的男子——
果真是韩墨。
他褪去了白日的戏服,墨玉缀饰的宽袍浸透暗红,腕骨崩开寸许裂口,万千猩红丝线如蛛网般蔓延而出,正正连结着那些围困温雪声的魂灵。
对二人的到来恍若未觉,韩墨一动不动地望着温雪声,唇角不断低吟着什么,面色亦随着温雪声的一次次冲阵而愈发惨白。
楚梨目光扫过那些被操控的魂灵,忽地捕捉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她先是疑惑,凝神细看后,不觉攥紧了指尖。
那些魂魄面容空洞如褪色的皮影,可若仔细辨认,竟有数十人,皆是白日里见过的——街口卖糖画的老人、嬉笑追逐的孩童、扶鬓簪花的少女……
楚梨再度环顾四周,心头骤寒。
几个时辰前还熙攘的长街,此刻寂静如死。糖画摊上的饴糖缓缓滴落,在青石板上凝成琥珀色的泪,菱花窗后空无一人,唯有穿堂风掠过褪色的灯笼。
她眼底浮现一抹惊愕——她早知遥城诡异,却未料整座城池竟是个精心编织的……空壳。
未等她回神,一道染了急切的惊喝自半空传来:“阿梨?!”
楚梨循声抬首,便见温雪声正一剑劈在血色罗网中央,剑势未尽,却蓦地转头望向她所在方位。
“此地凶险,快——”
话音未落,三寸外的怨魂倏地凝成骨刺,寒芒直取他因分神而疏了防范的后心。
透过楚梨遽然睁大的双眸,温雪声霎时惊觉自己的疏漏,再要回剑格挡,却已是来不及——
“铛!”
正当温雪声咬牙准备拼上一伤硬抗时,耳畔忽有清越笛音破空传来,裹挟着灼目金光掠过他的颈侧,将那怨魂瞬间击溃,化作焦黑灰烬簌簌而落。
“温师兄,自顾不暇之际,还是专心些好。”
温雪声怔然望去,只见黑衣少年横笛而立,青玉笛尾金芒未散,正似笑非笑地睨着他,眼底却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目光淡淡掠过温雪声,林涯瞥见楚梨手中出鞘一半的碎琼剑,轻嗤一声,再次将玉笛抵至唇边——
陡然转急的笛声中,纠缠温雪声的怨魂接连燃起青焰,扭曲着化作焦黑藤蔓,嘶鸣着钻入地缝。
笛音自最高处戛然而止,韩墨腕间血丝应声崩断,他踉跄着跪倒在地,嘴角缓缓淌下一线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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