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上沾染墨痕,不仅刺眼,还有几分诡异的瘆人。
其实,除了被妖血染透的石花略有异变外,寻舟其余那些饱受诟病的招式并非妖染,而是天生如此。水能通阴,水本为阴,在暗如极夜的东海底建造出的时间城、衍化而出的文明,自然和九界有所区别。寻舟和那位平心的脸,美则美矣,但绝非是“国泰民安”那一挂,再往前推个几百年,少说也是个背黑锅背到肩颈沉重的“亡国祸水”,若否,前掌门也不会早前便忧心忡忡地让她多加注意了。
这诡异的艳丽,在这条非人的鱼尾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这是徐行第二次见到寻舟的本体——上一次,还是他慌不择路逃往小溪,却被冰面冻住之时。那时薄冰里小小的一寸银鱼,如今光鱼尾便有八尺颀长,那薄薄的一层寒冰,也再困不住他了。
她并未一开始便用上匕首,而是试探着捏住最下端的一颗骨刺,往外松动。她用的手劲不大,但寻舟还是有些反射性地剧烈挣动一下,哑然道:“师尊!”
好在这些异物只是嵌在其中,拔出后也并未流血,留下的小小孔洞迅速被最外层柔韧的厚膜覆盖住,再无异样。徐行俯身细看,另一手按住寻舟,不让他随意动弹,侧脸道:“怎样?痛?”
寻舟默然,少顷方道:“难受……”
他并无痛楚,反倒欢欣得很,周身的触觉仿佛被放大了数倍,敏锐到惊人,只为感知那一人的动作。徐行的手掌被风吹得很凉,但很快又炽热起来,又或许真正炽热的并不是那双手,他期望她再往上一些,再重一些,却又不明白究竟要上到何处,重到如何,一时之间万分混乱,是以这两字自唇中吐出,竟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委屈。
徐行不知他心中所想,毕竟她没有做鱼经验,不知这感觉究竟如何。自她醒来,寻舟就一副总是心事重重的冷沉样子,上一次朝她这般撒娇都不知是何时了,那应是痛得很了,徐行心道可怜,手下力道未松,道:“好了。忍着点,马上就结束了。”
寻舟的手湿冷冷覆在她手背上,还在抗拒地往外拉扯。不想让她碰?徐行才不管,她将手拍开几次,见寻舟一反常态地执着挣扎,非常恼人,于是伸指过去在他下颌搔了搔,几无耐心地安抚道:“听话点。”
寻舟被搔得蜷起脖颈,动作极大,激起一阵水花,当真不吭声了,只默默看着她,却不往后退,好似不敢让她再碰,又实在很想让她再搔一下。徐行这才发觉指尖的温热不对劲,寻舟平日里体温低于常人不少,能让她都察觉到热,他的身体现在该有多烫?
她起身,将指背贴在寻舟额上,蹙眉,“嗯?”了一声。
神通鉴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狂喜道:“烧傻了!烧傻了吧!烧死你这条装可怜的大尾巴鱼!!”
“……师尊,我没事。”寻舟抓住她的手腕,低声道,“把刺拔去……就,没事了。”
徐行疑道:“这东西真有这么厉害?你从前都是怎样处理的?”
“提……提前……”寻舟眼睫上还沾着一点方才溅出的水珠,道,“别叫其他人来……”
“……”
实在无法,徐行也只能加快速度了。体内有异物留存的确容易引起发烧,她自然不疑有他。
寻舟昏沉淡红的视野中,看见她的模样。她似是本打算歇下了,未着掌门外袍,那些繁复庄重的饰品皆已卸下,只着一身单衣。已是深秋,夜风极冷,但她体内火气炽盛,无惧严寒,连扣子都未扣到最上一颗,领口微敞。为了不让寒潭的水浸湿衣袖,她将袖子挽起半截,小臂压在他腿上,随意束起的黑发随着她利落的动作一荡、一落,再一荡,再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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