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先生咬牙:“……汉顺帝设立的玩意儿。”
“不错。”穆祺欣然点头:“另外,大贤良师还将太平道分为三十六‘方’,每方各置一位弟子管理;陛下应该也很熟悉这个安排吧?”
刘先生的牙咬得更紧了:“……三十六郡。”
三十六郡,由秦始皇帝设立,汉初时高皇帝延续的行政体系。拿出这样的行政体系,基本就等于百分百照搬了汉初的行政制度,忠贞不渝地继承了高皇帝的遗志。
一个忠贞不渝继承高皇帝遗志的组织,能说是在反大汉吗?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之后,剩下的怀疑再不可思议,也必定是唯一的事实。禁止暴力、宣扬太平,高强度复读大汉官方意识形态,乃至于一比一cosplay汉朝的行政架构——所有这种种证据,都指向唯一的可能:
太平道的创始者、聚众百万的大贤良师、毁灭东汉的始作俑者,伟大的天公将军张角,可能真是发自内心爱着大汉的。
所以,黄巾军的原身,本该是一个……辅汉匡国的组织? 网?址?f?a?布?y?e??????????ē?n?Ⅱ?0????????????ō??
——这都是些什么狗屁呀?!
刘先生再也受不了了,为了维护他岌岌可危的三观,近乎崩断的神经,他不得不强力反驳:“如你所说,黄巾军又何必起事!”
穆祺不慌不忙:
“第一,黄巾军起事时手无寸铁,没有任何军事准备;天下有这样的叛乱法吗?第二,太平道当然爱大汉,但他们爱的是一个天下太平、吏治清明、回归于汉初之无为的大汉,是建立在宗教意义上的地上天国;这样的地上天国,能见容于当时的东汉朝廷么?”
从《太平经》自“八使”,从“八使”自“三十六方”,太平道黄巾军每一个遗留下的符号,都是对大汉遥远回忆的追述与怀念;甚至太平道符咒“急急如律令”,都发源自汉朝的公文系统——这样惟妙惟肖的仿真复刻,这样亦步亦趋的效仿致敬,恐怕就是严酷的酷吏,也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反汉的“敌意”;这大抵也是东汉士大夫在一开始对黄巾普遍共情,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他们发展到数百万规模的缘故。
正因为没有感受到敌意,东汉地方乃至中央朝廷才能天师道容忍备至;直到——直到东汉的衮衮诸公们愕然发现,天公将军爱着的大汉不是现在的大汉,而是那个遥远的、政治清明、天下太平、中央集权的大汉。
——那还了得?
所以,整场黄巾起义其实是个被辜负的悲剧;并不是天公将军辜负了大汉,而是大汉辜负了天公将军。大贤良师一开始大抵是怀着热望的,他编撰经文拟定制度禁绝兵器和暴力,全方位无死角的模仿自己想象中伟大恢弘的汉帝国,期盼着以这样宗教式的虔诚感动天意感动皇帝,能够扫除帝国身上缠绵多日的顽疾,光复以往太平清宁的伟大光景。
可惜,可惜,直到“岁在甲子,天下太平”的那一刻,恐怕天公将军才终于意识到,他真心热爱的那个大汉早就已经在岁月消磨中悄然死去,而今残留的不过是被世家豪强和门阀蛀空了的腐朽躯壳;汉家的光辉再不可复起,而他此生最大最深刻的热望,终于也只是镜花水月、幻梦一场了。
自己终究要亲手毁灭自己此生最爱的东西,天下悲哀苦痛,大约莫过于此。
当然,尽管大贤良师的一生纯粹是个被辜负的悲剧,但他的热爱与心血终究不是没有价值的——他的观察非常敏锐也非常准确,那就是这个天下确实已经被败坏到难以救药的地步了,要挽回的唯一办法就是重建过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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