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执仿佛没有发现似的,松开钳制她的手,兀自转身,语气不明:“躺窗边小榻上,我要作画。”
温幸妤一愣,轻轻松了口气。
她不敢忤逆他,转身走到窗边的小榻跟前,侧躺上去。
祝无执站在案前,见温幸妤浑身僵硬好似木偶,他亲昵笑骂:“放松些,我又不会吃了你。”
“闭眼,以手撑头,不要乱动。”
温幸妤强行压下不适感,按照他的要求摆好动作。
祝无执有打量了几眼,满意颔首。
榻上美人横卧,罗裙如水,乌发堆叠若流云,鬓边海棠映着胜雪肌肤,眉眼轻阖,似睡非睡,恍若春困。
身后轩窗半开,有花树探枝,明月银辉洒落,为她镀上一层银纱,飘飘然也。
他提笔沾墨,细细勾勒。
温幸妤躺在榻上,不一会就手臂发酸,可她却不敢动,思绪缭乱。
他为何要为她作画?
为何会语气亲昵,举止轻佻。
额头有细汗渗出,她喉咙干涩,一颗心七上八下。
祝无执不知温幸妤所想,一心一意作画,想着等来日行纳妾礼后,将这画挂在房中,日日观赏。
夜色渐深,只差描摹出眉眼,美人夏困图即可跃然纸上。
正欲动笔,门外忽传来静月的声音。
“大人,门外有人找,说是叫冯志恩。”
祝无执笔锋骤顿,等回过神来,画上已多了黄豆大的墨迹。
他面色不虞,阴着脸搁下笔。
温幸妤坐起来,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就见祝无执走到门跟前,脸色不大好看。
“你先歇息,不必等我。”
说罢,他开门离去。
温幸妤愣了一瞬,提着的那颗心缓缓落下。
可算是走了。
她站起来,走到案边,欲拿小茶盘和瓷碗离开,余光瞥见了铺在案上的画。 w?a?n?g?阯?F?a?b?u?y?e??????ǔ?????n????0???????????ò??
犹豫片刻,她走到画前,细细打量。
俄而,她轻轻垂眼。
美则美矣,却不像她。
虽然还未画眼睛,但可以看出画中之人娇柔秀雅。
半晌,她摇了摇头,拿着小茶盘出了书房。
祝无执画的,是他心中的她,不是真正的她。
*
宅院外,月色淡薄,有辆马车停在门口。
一身着锦袍,白面无须,身形干瘦,年逾五十的男人立在门边上,正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冯振。
祝无执推门出去,扫视了几眼冯振,笑道:“冯公深夜莅临,所为何事?”
冯振堆起个笑,掌心朝上引祝无执上车:“是主子念着您,特来邀您一叙。”
祝无执淡笑颔首:“我也很想念他老人家。”
说罢,他掀袍上了马车,冯振紧随其后。
马车行出小巷,避开大街,绕至小路。
冯振打量着面前的青年,见他面不改色,眉眼沉静,心中不由赞赏。
短短两年就重回汴京,不可谓不惊人。
他低声恭敬道:“周士元在京中眼线甚广,奴才废了些工夫才将人引开,为了不引人注目,委屈您同奴才共乘一车,世子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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