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干什么?啊?想干什么?”
他久居高位,又久历戎马,对着刘钦时虽然常是一副陪着小心的谄媚之态,但如今摆出一副大老爷的架势,当真威势骇人,原本嘈嘈不安的百姓霎时噤声。
若非是马上就要饿死,他们哪里敢来这里,平时被催粮的小吏一瞪就腿肚子发软,现在见了一身甲胄、面容威严的熊文寿,更是张口结舌,原本满腹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低头唯唯而已。
好半天,才有人哭道:“老爷,我们好多天没有饭吃,实在没办法了啊!”
有人开口之后,周围人胆子就也大了点,开始七嘴八舌地说开来,“再没有一口吃的,就要饿死了!”
“已经饿死好多人了……”
“俺爹俺娘都饿死了,俺娃也要不成了……”
熊文寿缓和了面色,开始苦口婆心地道:“夏人围城,粮食运不进来,别说你们,就是守城的军士,一天也只有一顿饭,还是半稀的……”
刘钦拨开旁人走出去,不再听了,费劲挤到人堆外面,仰天叹一口气。
要是放在一个月前,他也不怕多费些口舌,稍加煽动,再拿夏人的凶残恐吓一番,最后十之八九能鼓动着那些闹事的百姓一块上城头参与守城。
就是半个月前,他也要留下好言劝慰一番,再打开官仓,多少挤出些粮食,分给他们。
可他知道,眼下这座睢州城实已到了罗掘俱穷的地步。熊文寿所说不假,现在就是守城的将士也难得一饱。前天开始,为了维持士气,甚至已经杀掉战马充饥,连退路都给断了,怎么可能再有一粒粮食给他们?拿不出办法来,说得再多,也无非是威逼欺瞒而已,何济于事!
真就没有办法再守了不成?
他心事重重地抬脚正欲离开,余光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先前那个误扯了他盔甲带子的妇女。
这会儿她正远远站在人堆外面,脸上神情呆愣愣的,没有旁人那种焦急愤怒或是无助之色,反而十分平静,仔细看时,两边嘴角更是似笑非笑,十分不寻常。
刘钦朝她走过去,见她面黄肌瘦,比上次看时更显伶仃,问:“也断粮了罢?”心里已打定主意,过后从自己的口粮里分她一点,满城百姓中毕竟只有她不同,他救不了别人,保她一个总还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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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怔怔瞧过来,见了他,这次不像之前一般惶恐,只呆呆地点了点头。
刘钦见她举止大异平时,又看她怀里没有抱着从前从不撒手的婴儿,心头忽地漫起一阵沉重,却不愿相信,迟疑着又问:“你女儿呢,怎么没带在身边?”
女人像是忽然从什么当中惊醒,眼中混沌退去,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轻声道:“没啦,让咱换着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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