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城中虽然缺粮,但挤一挤也还能凑上一桌宴席,哪怕再杀匹马做做样子也好,但刘钦非但不做这个样子,反而还要敲周章的竹杠,直听得熊文寿愈发心里没底,忍不住捏上一把汗,却也不知是为谁。
谁知周章反而爽快答道:“臣此来携粮草甚多,足支数日。臣观夏人有暂退之意,可令百姓外出就粮,再派一军打通粮道,以资军用。四郊未静,正宜从简,臣与羽林将士一道在营中住下便是。”
刘钦虽然已不同于上一世,但听他一上来就把话说死,不给自己半点亲近机会,避自己如避瘟疫,仍是大不能平,一下子口比心快,似笑非笑道:“兰凰不栖非梧,涂沤不宿鸾凤,天使含章秀出,风流蕴藉,似这等沮洳寒垢之场,岂能安身?”
“我所居府衙尚有许多空房,这就着人洒扫一间出来,还请天使今晚在此下榻。久闻天使素有知兵之名,每所谋划,言必有中,深得父皇倚重,又为朝臣所共推,咫尺为邻,我也好就近拜沐清音,时时领教。”
他说话一向滴水不漏,谁知因周章随意一句,当即便大失常度,这话说来,味道大大不对,连熊文寿都睁大了眼,微微变了脸色,更不必提周章本人,当即把脸一沉,盯着他并不答话。
刘钦丝毫不退,也紧盯着他,全没有半点转圜之意。两人对视半晌,从旁里忽然响起一声“殿下”,引得几人一齐回头。
“臣一时疏忽,殿下颈上伤口刚才未曾上药。”陆宁远左手攥着几截布条,右手手背上挂着细细一条血线,向前走了两步,低着头恭顺道:“请先回住处,臣再为殿下处置。”
第25章
让陆宁远这么一打断,刘钦也清醒过来。
现在和周章吵架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周章既然上辈子会背叛自己,那么这辈子也不可靠。他既然送上门来,那么当务之急是弄清楚他和刘缵是不是现在就已经勾结在了一起,如果是的话,那是因为什么?
一想到这点,他就觉着好像心里掉进一块石头,在七窍之间骨碌碌地乱滚,始终硌着某处。
周章与陆宁远不同。陆宁远杀他,还可以说是犬吠非主,毕竟自己既无恩于他,也和他没有太深的交情。死在他手里,说到底只不过是技不如人而已,他每每思及此事时的心头之恨,与其说是对陆宁远,不如说是为着自己的无能无力。
但周章不同。
从他十六岁到二十一岁,整整五年的耳鬓厮磨,最后只落得个有仇无恩,无情有怨,他如何能平!
上辈子他在夏营当中几年,再回来时周章已是兵部尚书,在刘缵手底下封侯拜相,位极人臣,与陆宁远一文一武,拱卫帝室,怕是早就弃他如遗,不屑一顾了。
只是不知刘缵往那铦钩上面套的是名爵、权势、恩情,还是什么铒禄,才钓得他这一条大鱼甩着尾巴甘心咬钩?
不,不止是那时候。早在刘缵即位之前,周章就已经抛弃他了。
那是他太子身份刚败露的时候,夏人想用他折冲樽俎,做两国谈判的筹码,要以送回他为条件,换取雍国全淮之地。
刘钦当时听说,简直羞愤欲死,若非夏人看得太紧,恐怕早就自我了断了,全不敢想万一朝廷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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