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氏皇族里,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她母亲是末帝公主,最后的桓氏皇族大宗血脉,她当然了解桓氏。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些年,她坐视皇帝秘密诛杀过许多残存的桓氏血脉。
大楚承接齐朝正统,那么桓氏血脉的出现,说不准便会被有心人利用。
为了皇太女,皇帝当然不惮于杀人。
他也丝毫不觉得愧对妻子,正如景昭不觉得愧对母亲。
因为他们了解她。
天家薄情,与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相比,当然是女儿的皇位更加重要。
长乐公主的心思就是这样简单。
简单不意味着容易改变。
相反,简单也可能意味着绝对的坚定和无法动摇。
她说要撑住,于是强撑到病体沉疴的最后一刻。
她说要报仇,连亲生血脉都可以眼也不眨诛杀。
她说要许来生……
想必黄泉路上,也会坚持等着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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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件拍品,作为大轴,并没有在此间出场。
厅中宾客们习以为常,景昭和裴令之随大流起身,只见每个席位外守着的侍从走上前,手中捧着四指宽窄的绸布。
来到身前,侍从屈膝行礼,道:“请贵人覆眼,移步观看今日最后一件藏品——”
“它也会是,一个绝妙夜晚的开端。”
第87章 消金(三)景昭小声说:“你真好看。……
一件沉重的事物,落在雀奴头上。
他的眉毛被细心修剪描画,眼尾染上薄红,唇鼻面颊精心修饰,身上穿着前所未见的华丽衣物,即使在百花山庄那等纸醉金迷的地界也从未有过。腰间佩着只有朝中贵人才能佩戴的朱组青绂,下方琳琅相击,叮当作响,极为好听。
他被打扮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尊贵又美艳的玩物。
但雀奴看不见自己这幅模样。
他眼前覆着一条白绫,质地柔软却极为遮光,什么都看不见。
看不见光,看不见景象,看不见自己此刻的模样,也看不见自己那些同伴去了哪里。
有人将他扶起来,动作极为温柔妥帖。
但这份温柔妥帖自然不是为了他这个人,而是为了他的精致装扮。
两个人一左一右扶着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将他扶到了一只巨大的金色笼子里,然后让他坐下。
无知无觉会带来极度的恐惧。
一片昏黑中,雀奴很是心慌,不知所措,只能温驯地坐下来。
喀啦!
笼子锁上了。
混沌里,他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极低的哭声。
有人哭着对他说:“雀奴,我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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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昭睁开眼。
她看见了一片极为柔和的光芒,并不刺目,却还是有些难以适应,用力眨了眨眼,侧首看去,只见裴令之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正不断眨着眼睛,眼梢有些泛红。
景昭赶紧抓住他的手,示意裴令之小心些揉眼睛,不要带掉面纱。
然后她才抬起头,认认真真打量着四周。
巨大的厅堂中,座位三三两两,各自散布,其间用屏风、栅栏隔开,不算华丽,却有种说不出的风雅好看。
厅堂正中间仍有高台,高台上铺着殷红的厚毯,灯光下就像是凝结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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