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德扭头看她:“这话怎讲?”
“你方才那话说得很有担当,我想你在程叔叔跟前一定是一直都很听话。不像我,我十八九岁时疯得很,烦死了家庭,总是想要逃出去,想要独立。最远一次是自己乘船跑回了中国,钱花光了才又回了日本。”
她叹了口气,还是笑微微的:“想来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真像是梦一场。现在我自立门户过日子了,有时候反倒怀念过去被人管束的岁月。我发现啊,人在无忧无虑的时候,往往不知道自己正是无忧无虑。我那时候被他们管得气死了,可当时的人生苦恼其实也就只有那点管、那点气。”
程英德问:“你现在有什么苦恼吗?有的话说出来,程家是可以帮助你的。”
他是好意,但这句话却是把她问得不好意思了,她连连的摇头:“没有,没有,我们的生活很简单,两个人衣食无忧,这就已经是很好了。”
“两个人?你有小孩子了?”
“没有,我是说我和外子。”
“尊夫也来上海了?”
“他就在二楼那间屋子里呀!”
“我怎么没看到?”
“可能是因为他坐到了角落里?”
程英德愣了一下,紧接着恢复了他一贯傲然的面目:“失礼了,没留意。”
第17章 两个视角
在程英德站在那道门槛前伸手做出“请”的姿势,请林笙随他走入他所居的东侧楼时,他同父异母的妹妹程心妙对着斜前方的长沙发一抬下颏,也给了严轻一个“请”字。
她请严轻坐到起居室中央的沙发上来,大方一点、不要客气。
严轻并不想动,他在角落里坐得挺舒服,况且腰间的伤虽然拆了线,但略一牵扯筋肉,还是会疼。疼是小问题,大问题是他须得忍着疼痛举止如常,不能让人瞧出他有任何异常。
林笙还不回来。
他记得临出发前她第一百次的嘱咐了他,让他做客要有做客的样子,如果做不到进退有礼,那么也可以古怪一点、也可以沉默一点,但是无论如何,不可以太出格。
于是对着程心妙那个不依不饶的邀请姿态,他站起来走过去,坐到了程心妙的斜对面。
他这样坐得近了,程心妙才发现他比远看时更高大些、也更结实些,不是细条条轻飘飘的那一路小白脸。虽然和她之间还隔着好一段距离,但她也能感受到他坐下时的分量。
有些分量,但没温度,也没气味。于是她亲自倒了一杯滚热芳香的咖啡,欠身推到了他面前:“请用,不要客气。”
他实在是没事做,而且也确实是有点渴,于是低头用小银夹子从珐琅糖罐里去夹方糖。他想自己是加三块还是四块呢?四块吧。
他忙着计算糖块,忘了向程心妙道谢。
程心妙看他接连往杯子里投了四块方糖,像是对糖和咖啡都很贪婪,可随即用小勺子缓缓搅着热咖啡,他又显出了一副食不甘味的冷淡姿态。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