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能力,当一切尘埃落定,施予善行的人才冲破自私的喜悦,被大伙重新提起。
有的给他送来了水果,有的给他送来了面包。有的挤了牛奶一桶一桶地往门口堆放,还有的宰了牲口,精心烹饪后端到他的面前。然后搓着手,挤着笑,让他帮忙治治孩子老人的痛,让他诊诊飞禽走兽的伤。
女人会收走他的脏衣物,次日洗净叠好了送来。男人会为他单独搭建木屋,木桩是上好的材料,比村里任何一座都要牢固。老人会抽着烟和他攀谈,和他讲村里的传说,和他论家长里短。
孩子也会在房间里窜来窜去,偶尔瞪着大眼睛天真地问:你真厉害,你会魔法,是外面来的巫师吗?
每当这时他的眼睛就会闪过一丝的惶恐,转瞬即逝。然后摸着孩子的脑袋,澄清似的解释:不不不,我不是巫师,我也不会魔法。尽管我不是‘坏东西’,但我也只是个普通的类人而已。
虽然这都要继续付出相应的回报才能得到,但至少是得到了,他也便满足地接受了这个设定,静心地等着弟弟的消息。
可似乎所有人都忘了他投宿的真正目的,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他从谁都不想碰的烫手的山芋,变成了争相抢夺的热勃勃。可他的心情却越来越焦虑,越来越惶恐。
他几次要求村民陪自己在周边找找,或者让他一个人出去找找。但村民们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委婉地拒绝,不陪同,不放行。
没人关心他弟弟在哪,也没人在乎他的担忧。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的事要操心,而他们操心的主题也永远只有他们自己。
甚至有人在背后恶毒地想,他的弟弟指不定早被野兽当成了晚餐,那他也能永远留下,成为他们的御医。
有人说:他是越来越留不住了,他越来越等不及了。
有人说:他等的人还会来吗?来的话一起留下,还是偷偷干掉?
有人说:我们不需要第二个医生,派人在森林周围看着,真有外来的人,干掉再说。
还有人说:干脆用铁链拴住他吧,反正他也发现我们不想让他走了,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说说,也只是说说罢了。
村民们夜间开会的内容成了秘密,只不过是公开的秘密。
他到底没有真的走,人们也就没有真的行动。
但也就是这份侥幸,让他的弟弟涉过了叵测的人心。当他真的一样站在山坡顶上,一样戴着兜帽,一样精疲力竭时,人们便明白,太平的日子走到了尽头。
男人几乎是奔跑着冲上了山坡,与久别重逢的手足紧紧相拥。
村民们又一次围了上来,男人也迫不及待地向众人介绍那一直面无表情的少年。
男人:他是埃米,他是埃米!他就是我和你们提起的弟弟,啊,我真的等到了他,我真的等到了他!
众人面面相觑,好一会才有人小声地发问:那……你叫什么呢?
是啊,他们受了他三年的恩惠,却没人关心他真正的名字。
但他不计较,与血亲重逢的喜悦盖过了一切。
男人:欧利亚,我叫欧利亚,我没有告诉过你们吗?
他兴奋地对大家说,哪怕没有人施舍他一个同样诚挚的笑容。
众人:哦,原来他叫欧利亚。哦,原来他的弟弟叫埃米。
众人:哦,那么欧利亚得活着。他还得继续给大家帮助。
众人:哦,那么埃米得除掉,越快越好。
以免夜长梦多。
从彼此的对视中,人们竟瞬间达成了共识。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